還記得民國七十七年左右，當時我在台中的教會牧師開始跟敬拜中心的同工有配搭，
當時敬拜中心的帶領者是陳公亮牧師。那個時期，敬拜中心算是相當前衛的基督徒團體，
敬拜的詩歌不是用古典聖詩，敬拜的樂器是用爵士鼓跟鍵盤，敬拜的訊息跟平常聽到的也
很不一樣。然而沒有多久，牧師就沒有再跟他們合作了。我問牧師為什麼？牧師說：「他
們的訊息中太多聖靈，太少十字架。」
約略一個多月前的某次主日崇拜中，我再次思考了類似的問題，當天有擘餅會，也就
是聖餐禮拜。在古典的教會禮儀中，聖餐禮拜是兩大聖禮的其中之一，是由主所設立的（
另一個聖禮是浸禮）。基督與門徒同守逾越節時設立這個聖禮（太26:26-29，可14:22-25
，路22:19-20），且照主的吩咐自那時起，教會經常舉行聖餐禮拜。基督的教導是要信徒
紀念主為我們而死，而在林前11:23-34保羅格外提到我們除了要紀念主為我們而死，還要
信徒自我省察是否清楚了解聖餐的意義。
然而這次的擘餅會好像有點不一樣。從帶領者的訊息與詩歌中，我看到教會的講台傳
遞出「榮耀的十架」的訊息，但我總覺得怪怪的。帶領者一遍遍引導會眾唱頌讚與羨慕十
架的詩歌，然而我心中卻越來越難受。起初我不明白是什麼原因，只覺得揪心的感覺越來
越強，以至於讓我幾乎要哭了出來，甚至無法開口唱詩。
後來我終於明白了，原來當日的擘餅會只傳遞了「十架的榮耀」，卻沒有傳遞出「十
架的羞辱與苦難」。這樣的榮耀的十架如此在詩歌中被歌頌，以至於我懷疑自己是否能在
這樣的帶領中，思想主在十架上所受的痛楚，以及十架這原本是羞辱的記號當帶給我的意
義。道成肉身的主，他的受死與得榮耀在當天的聚會中成為一件容易且習慣的事。會眾可
曾在這個聖禮中思想､感念主的代贖是一件何其重大的恩典，且讓我們在這個聖禮中再次
紀念主､並且省察自己呢？
當天我沒有辦法領受主的餅與杯，只能低頭懷著沉重的心情中途離開這聖餐禮拜。我
的教會不是單單重視追求聖靈充滿的教會，但是我還是覺得當日聚會中的十架對基督徒來
說，實在無需思量，弟兄姊妹們的敬拜也太容易了。
早期敬拜中心的同工用電子琴､爵士鼓伴奏､禱告中呼求聖靈，被視為是前衛的做法
，現在教會若是只有一台鋼琴，唱古典聖詩，而沒有敬拜團､沒有鼓掌､不唱現代的詩歌
，將可能被視為是保守的教會。越來越多的弟兄姊妹與教會羨慕聖靈，或者聖靈的工作，
卻不多羨慕要效法耶穌，像他一樣行。也有傳道人教導這是「聖靈的時代」，聖靈的工作
將在這世代大大彰顯。在這樣的教會氣氛中，我看到的是我們的信仰變成是一種只有榮耀
的「廉價恩典」（如潘霍華 D. Bonhoeffer 所提醒的），是一種享受好處卻不用付上代價
的包賺生意。相對的，信仰中的苦難成分變成是不被強調的基督徒生活週邊事務。
馬太福音10:5-42記載了一段耶穌差派十二門徒出去之前說的話。主耶穌說：「不背著
他的十字架跟從我的，也不配作我的門徒。」（太12:38）不曉得各位覺得這裡主耶穌提到
「十字架」的意義是什麼呢？主耶穌的教訓豈不也同樣對當代的基督徒 ── 跟隨基督的
人 ── 發出呼求嗎？
「電子琴､爵士鼓」，跟「十字架」不見得是相斥的。我們仍然可以在現代旋律與樂
器中敬拜與讚美。但是若教會僅僅教導「十字架的榮耀」，而未讓信徒明白這十字架是你
我有份，不單在它的榮耀上有份，還要在它的苦難與羞辱上有份，那麼教會就是在欺哄信
徒､遮蔽基督徒生命真實光景。若信徒只知道十架的榮耀，卻不願為主付代價，那麼這樣
的信徒怎麼會有做光做鹽的實踐動力呢？
我不禁反思十字架的榮耀與苦難，在自己信仰中是否被珍惜且實踐。
主內的弟兄姊妹們，我也想問一句：在我們的信仰中，在你我教會的講章裡，十字架
是否同樣與兩千年前耶穌所期許的一樣呢？
（本文作者為台北基督徒永和禮拜堂會友）
僅是榮耀而已？／從十字架的苦難談台灣教會信仰趨勢
連戰是不是基督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