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顧美芬 2016.01.31

每到過年回婆婆家，都看到已經盛開的水仙花養在客廳花器裏，清香陣陣，增添新春氣息。婆婆搬到新竹後，我以為她喜歡花，就不時買些花送她。有次我起個大早，在馬偕醫院旁的市場買到剛採下的一把野薑花，回家分裝兩瓶，一瓶送到婆婆家。沒想到婆婆說太香了，受不了，還是拿回我家吧。

結果，這一把野薑花讓我們每天回家一開門，就聞到一屋子濃烈芳香，彭彭湃湃香了三天，才鞠躬盡瘁似地謝了。我後來改買不這麼香的花，有次在大賣場買了一把桔梗花，紮得很緊看不出有多少花，散開來之後居然有九十幾朵，分三個花瓶才夠裝，熱熱鬧鬧了一個多星期，才無聲無息逐漸枯萎。我們與海外的兒子媳婦視訊時，除了把家裏的貓抱給他們看，還把幾瓶花也拿給他們看。

世界上怎麼有這麼多種色彩繽紛、香味濃淡不同的花呢？可能要給不同愛好的人欣賞吧，因為人也有千百萬種。林黛玉歌詠菊花，不在花色與花形的特別，而是菊花的孤芳自賞：「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花開為底遲？」菊花盛開的時候，別的花都已完全凋謝了，它卻不隨眾起舞，寧願最晚開花; 朱元璋的《菊花詩》：「百花發時我不發，我若發時都嚇殺」；霸氣的君王連看到花都可以殺氣騰騰。一樣的花卻反應人們不一樣的情懷，諺語說：「什麽樣的樹，開什麽樣的花；什麽樣的籐，結什麽樣的瓜」；什麽樣的人，就說什麽樣的話。

聖經路加福音六章45節說：「心裡所充滿的，口裡就說出來」，真是不錯!

你喜歡什麼花？過年的時候，你們家用什麼花妝點新春喜氣？從香味來分，我也不喜歡野薑花這麼濃烈的花，而喜歡香氣幽淡的桂花和梔子花。從顏色來分，我喜歡白色，像白玫瑰，白色鬱金香。花形呢，有人喜歡愈大愈好，有人剛好相反。我不喜歡向日葵或蓮花的碩大顯眼，卻欣賞滿天星與雛菊的小巧調。野薑花與蝴蝶蘭的花形有點像，不像菊花或桔梗花規規矩矩的一朵圓，卻像個跳芭雷舞的女孩，伸展著雙手，單腳掂起站立，翩翩起舞，姿態曼妙。

少女情懷時的我會期待有人送花；作了母親，有一次出門幾天之後，先生帶著才兩歲的兒子到紐華克機場接我，小孩藏不住秘密，說：「媽咪，有一朵ROSE(玫瑰)藏在後面（行李廂）」；後來，我在母親節或生日買花給自己慶祝，也收過長大的兒子跟女朋友一起送的康乃馨；現在，我多半買花給別人。

遠方的兒女回家，我會買花迎接；說不出安慰的話給喪家，我也買花代替；好朋友見面，有時候預備了花，好讓他們回家還可以回味見面的喜悅。不論香三天這麼短，或者開花一個禮拜這麼長，重點是，收到花的人都欣喜異常，而帶花回家又有賞心悅目的幾天好心情。

其實，不用花錢買花也可以有同樣的效果。我在校園散步，有時候在松樹下撿到幾個松果，紮上絲帶就能作秋天的餐桌裝飾；撿到幾片紅葉，也可以夾進書本作書籤。花花草草的馨香氣味縱然已經退去，我們被激發的好心情還是可以一樣存留。當然，我們華人最懂得利用各種大自然的出產作成可口的食物。一把野薑花，不僅香三天，根莖還可以磨粉加在餡料裡，葉子也可以當粽葉，包出香噴噴的野薑花粽子。有人喜歡吃鹹粽子卻沾甜的桂花釀，配上玫瑰花茶或菊花茶，把各種芳香好滋味送進口中，但願新春裡我們享受美味的同時，也心存感恩，滿了馨香，迎接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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