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屏溪早已百毒侵害,從上游的居民亂倒廢棄物,兩岸的豬場、鴨場產生的糞便,
大發工業區、林園工業區的工廠廢水,早就是高屏溪長期組成部分。有機溶劑被人偷偷
傾倒,加上自來水公司進水把關鬆散,只不過是使事件躍上檯面。不肖水販、濾水業、
環保公司更是社會不公義的結構共犯!
『你們要為自己栽種公義,就能收割慈愛。』(摘自聖經「何西阿書」)上述的話
道盡了這次高雄水污染事件背後的人類生存價值及人心取向。生命是人類努力的最終目
標,任何滿足生存或生活的方式只是手段。包括工作,包括賺錢,以及人類社會制度下
的任何經濟活動。
毒水事件不僅造成不小的震撼,許多隱藏的事件一一被搬上檯面。過去沒有被重視
被關注的問題,以最猙獰最醜陋的結果,呈現在台灣民眾的面前。它們使我們瞠目結舌
,手足無措。而我們正如喝下鴆酒一樣無法想像未來,預期明天。
在環保署網站所提供的資料,根據水資源政策白皮書,以民國 82 年台灣地區各區
域水資源供需情形來分析供需結構來看,南部的用水量幾乎是北部的 2 倍。南部用水
量 80% 作為灌溉養殖畜牧之用,而供水來源有極大比率是來自地下水。政府長期重北
輕南的政策,以及普遍環境保護意識低落,無怪乎對於南部飲用水的沒受到該有重視。
反觀北部,淡水河水質監測資料的最新日期是今年 89 年 6 月,高屏溪河川水質
監測資料最近的日期卻是 88 年 12 月。上游的旗尾溪最近監測的日期更往前推只到
88 年 6 月。政府單位的漠視、公務執行的無能,使得更多人寄望自己建立另一道飲
用水防線,於是南部地區幾乎家家戶戶裝設RO(逆滲透),形成另一個台灣奇蹟。
然而裝設濾水器的飲水,這樣就安全了嗎?
一位在水處理公司的基督徒說,雖然這次水污染事件使他公司的業務量暴增三倍
以上,但是他心裡實在沒有一絲的高興,反倒是憂心忡忡。
他說,改善飲用水絕不是單單憑著外表精良的水處理設備,人心的詭詐更該被過濾
、被濾淨。因為目前政府的做法只治標不治本,家家戶戶有一台RO並不能解決飲水的
問題,許多因著生物鏈而來的污染造樣會危害人體。而且以營利,專營私利為目的的水
處理商人,在買賣的背後以一貫矇騙的技倆,漠視良心道德甚至是信仰,進行著一般人
無法原諒的交易。既是專營私利,一切買賣以追求自身利益為目標;而一貫的矇騙技倆
,就是售出次級品或在保固期限內延遲更換零件,往後的維修便成為他們獲利的來源。
改善飲用水所寄望的最後一道防線,正逐漸被挖出破口。另一位在環保公司工作的
基督徒,負責檢測水質及空氣品質。他透露承接業務的壓力及心裡的無奈。公司為了客
戶要求及維護自身利益也曾出具檢驗數據不符的檢測報告,為此他心裡常有良知上的掙
扎。
他說,「不了解的人也許會認為那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這種事常有人在做,而且
你不賺別人也會賺。但是如果你清楚環保工作的關聯性,你就會知道一份正確且超然的
檢測報告是何等重要了。河川水質,工廠廢水排放的監控,醫療院所的用水,學校機關
團體的公共飲水……等等,任何一關的棄守,都會嚴重影響每一個家庭一家老小的飲水
安全。」
聞者,心中莫不感到沉重和痛心!?在世界先進國家重視水資源開發的同時,他們
更是將水工業視為整體基礎建設的一環。遠見雜誌最新專題中有一段話寫得真好!「一
個國家處理水源和用水的態度,關係到整體國家形象和國際地位的上升與沉淪。尤其全
球化經濟時代已經來臨,地理位置不再是重點,地球的任何一個角落所生產的任何產品
都可以服務世界各地的消費者。哪一個地區的生產成本低,效率高,品質佳,就可以吸
引任何企業前往投資。擁有健全而且廉價的基礎建設,及擁有最佳的競爭優勢。這也是
為什麼紐約貝爾史登投資公司的首席投資策略家瑪凱大膽排除眾議,宣稱水才是『下一
世紀最棒的產業』。」的確,少了基礎建設,最熱門的資訊科技和生化科技也就少了伸
展的舞台。
在一份關於巴黎昂貴水價的報導中提到,法國水公司視自來水為商品,他們解釋說
,自來水的價格好比一塊乳酪,切成四等份。一份是自來水本身的費用,包括自來水的
處理和輸送;一份是污水處理費;一份是水資源使用費;第四份是國家和地方的增值稅
,法國一向把自來水視為商品,國家徵收 20.6% 的增值稅。法國飲用水號稱是『控制
最嚴格的商品』。自來水的質量要符合 62 條嚴格的測試標準,不僅要乾淨,還要講究
口感,氣味和透明度,可以直接餵養嬰兒。所以法國不但有品香水和品酒,也有品水這
個特殊行業。(註 1)
這些是他們的祖先在 100 多年前為他們建立完善的排水系統而延續下來的福澤。
他們為自己栽種公義且收割慈愛,而台灣呢?一位精熟水電工作的原住民基督徒,前些
日子協助屏東山地居民更換灌溉山蘇田的馬達,距離上一次更換的時間大約是2年多前
。他說,以前一組馬達可以耐用 10 年以上,現在水源被污染,馬達使用年限最多 3 年
就已耗損朽壞不能用了。高山水源的污染從何而來?山坡地過度開發,農藥的使用等等
而最嚴重的是空氣污染產生的酸雨,導致河川水源的質變。高山水源自然生態的改變,
速度之快,實在令人驚訝。
德國的經濟倫理學家亨格斯巴赫他認為,由於人是經濟活動的中心,因此,經濟活
動的具體內容定向涉及人的三種世界關係;事實的客觀世界,內在情感的主觀世界和規
則化關係的客觀世界。這三種關係構成了人類面臨挑戰的三個領域:自然,技術和社會
,從而有必要確定三個基本理念:「生命-人格尊嚴-參與。〔敬畏生命〕,無條件地
尊重生命,不僅無等級區別地對待人,動物和植物,而且要求保護水,土地和空氣等自
然產物。」
自然環境的保護,社會環境的保護,對生命圈的重視同經濟發展一樣重要。如今不
趁早重視這個問題,要待何時?經歷這次水污染事件的揭發、破碎,只期待能喚醒全民
環保意識,重新開墾建造。即使台灣已看來像塊荒地,但只要這片土地上的人民同心努
力,該能恢復福爾摩沙的美名!
註1:淡大水資源管理與政策研究中心專題討論「從法國巴黎水價高昂否,探討我國水價政策」
本文作者為本中心同工,高雄中山長老會會友
本文同步刊登於心靈之光「到底是誰缺席?── 從921到大高雄毒水污染與八掌溪慘劇的省思」專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