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望愛 ── 華子有話說∕我與衣櫃的對話∕2000.6.18

我與衣櫃的對話
作者∕華子

　　說到衣櫃，我就會想到小時爸媽臥室中那個貼著一整面牆定做的大衣櫃，總是我們玩捉迷藏時必躲之處，衣櫃中的吊桿被一堆衣服掛的彎曲變形，之所以有這麼多衣服，是因為我們有個手巧的媽媽，總是可以逛逛舶來品店，參考一下裁縫書後就做出了時下流行的服裝樣式，所以從小到大，我和妹妹總不缺新衣，和一般小女孩不同的是我們不喜歡蕾絲公主袖蓬蓬裙，原因是媽媽覺得不大方，料子不透氣。我想這也是為什麼我長大後偏好簡單款式，重視質料的原因之一吧！
　　出國旅遊，我最愛的是逛街看人，只要看看街上人們的裝扮，櫥窗的展示，約莫可看出這個城市的個性，所以我是用服飾寫遊記，打開衣櫃，有巴黎的 Hermes 絲巾，倫敦的 Burberrys 風衣，米蘭的 Max Mara 大衣…堅持買好衣服的原因到不是崇尚名牌，而是這些衣物不跟流行，質料好，剪裁俐落，耐看。我一直認為買一件好衣服抵得上十件隨便買的，這也才是真正的不浪費，因為每一樣都是細細思量過後才買下的。
　　我沒買過三宅一生，川久保玲的衣服，但卻極喜歡這兩個以設計師名字命名的品牌名稱，簡單俐落，而川久保玲的法文名為 comme des garcons（像男孩一般），更清楚表達她的設計理念。
　　而說到三宅一生則不得不提到友人的爆笑經驗，那年她將三宅一生的招牌縐折絲質襯衫送進乾洗店清洗，拿衣服時，老闆娘交還給她一件平滑的襯衫時，她還納悶的說：『拿錯了，這件不是我的』老闆娘沒好氣的說：『怎麼不是！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完全燙平的！現在的女孩子真是的，衣服弄得這麼縐！』天啊！一件三宅一生就這麼毀了！還被訓了一頓，當時她真是啼笑皆非，當朋友們聽到這事時，全都捧腹大笑，唉！流行於世界舞台的縐折襯衫竟被洗衣店老闆娘看成梅乾菜。美感真是主觀而個人的！
　　打開衣櫃，整理過去的衣物，發現自己二十多歲時，喜歡成熟的裝扮，顏色更是非黑即白，即將邁入三十歲之際，穿衣風格倒又輕鬆起來了，偏好粉嫩的顏色」，也許是心智漸趨成熟之際，反倒不需在服裝上來逞強了，也或許就是想改變造型，衣著對女人而言有如仙女棒似的，穿上自己喜歡的衣裳，瞬間即變美了許多，也增添了些許自信。穿的輕便些，又覺得自己彷彿回到學生時代，年輕了幾歲。
　　一件衣服對我而言有時不只是一件衣服，也是一個可能甚或是一個美夢。看到報紙『電子情書』女主角，梅格‧萊恩已厭倦再當美國甜心，極希望能夠轉型，嘗試不同的角色。我想不管女孩男孩換上不同服裝，跟著流行起舞，亦是希望在自己的人生舞台上轉型，扮演不同的角色吧！每天穿著套裝的上班族，夜晚換上 T 恤和緊身牛仔褲即成了PUB裏的酷哥辣妹，成天洗衣買菜的家庭主婦，換上絲質洋裝後就成了貴婦，『麻雀變鳳凰』裏的茱莉亞‧羅伯絲因為服飾的改變，從阻街女郎成了社交名媛，更是變裝及實現夢想的經典！瞬間即可幻化成另一人，這亦是服裝迷人之處吧！
　　其實我真正想穿的是旗袍，小時候，看著母親赴宴前，彷彿一種儀式般的先穿上束腹，再套上師傅剪裁的旗袍，婀娜多姿，高雅動人的模樣深深映在我腦海中，不知為什麼，現在除了官夫人之外，就只有日本觀光客對我們的旗袍有興趣了。日本人可說是最崇尚世界名牌及流行的，但遇到正式的場合和過年時仍會慎重的穿上和服，女孩子們也以擁有一套和服為夢想（因為和服一套至少要台幣十萬元，這還是料子花樣普通的，講究的上百萬都有，實非小康之家負擔得起的），但中國人似乎很少以自己的旗袍為榮，傳統服裝象徵名族的歷史，若說日本人崇洋，倒還只是表面的，中國人一旦崇洋，是打從骨子裡想變成洋人的，沒想到穿衣可也約略看出一個民族性。
　　雖然我總認為氣質重於外型，聖經上也說你們不要以外面的辮頭髮、戴金飾、穿美衣為妝飾，只要以裡面存著長久溫柔、安靜的心為妝飾這在神面前是極寶貴的。但當我看到 MAX & Co., 的粉紅色洋裝時，仍為之心動不已，幾番天人交戰，還是懷著罪惡感歡喜的買下了！多麼矛盾啊！但當我的衣櫃日漸飽滿時，我的心是否亦同樣滿足呢？
　　我的衣櫃或許會因日漸增多的衣物而飽足，但我的心卻不會因擁有更多的美衣感到滿足，除了要求衣裳的質感之外，我更需要一個有質感的生命內涵，我不希望自己是個外表穿戴華麗，內心卻空無一物的人。若所謂的品味會讓我戴上有色眼鏡以貌取人，我寧可不要這個品味，真正的品味是對生命的尊重，不吝於表達愛與關懷，自然散發出一種優雅溫暖的氣質。但可惜的是裝扮精緻華麗的人往往有一種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疏離感，我想只有當人的生命有質感時，才能穿出衣著的質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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