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扬小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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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遇见了耶稣基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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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哲学家苏格拉底曾说:「未经省察的人生是没有价值的人生。」人,作为一个有别于其他动物,不是「在泥塘里打滚取乐的猪」的存在个体,思索世界和人类的起源和结局,觉察自己的渺小与有限,正是人伟大而又悲惨的宿命。我们都会发出这样的「天问」:当我们的生命在这个世界结束的时候,我们是就此一了百了,还是另有一个天地在等待着我们?

  多少次,我自以为已经找到了答案,直到我遇见了真正的耶稣基督……

学生时代


  我第一次听到「福音」,大约是在小学时代吧。在熙来攘往的台北西门町大街上,一个洋人,身上挂着个牌子,手上拿着扩音器,传达「信我者得永生,不信我者下地狱」的讯息。在我那幼小的心灵中,直把它与黄俊雄布袋戏「云州大儒侠」里「藏镜人」所说的:「顺我生、逆我亡,逆我~~,亡啊~~~」(那个曲调,至今犹在耳中回响)等量齐观,「这不过是骗人的把戏罢了」我暗自想着。 中学到大学时代,我生命的重心是在考试中证明我自己,生命有没有意义的问题,从来不曾在我的耳中响起,甚至我的高中(我读的是台北最好的高中)同学,在高三繁忙的课业中自杀,也没能让我分心。就这样,在经历了大大小小、一帆风顺的考试后,我「顺利」地进入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医学院,开始我医学生的生涯。

不可知论
  大学时代,在繁重的医学课程中,也许是受了中国知识分子「以天下为己任」的远大抱负所催促,我对国学的兴趣日浓,对于修齐治平、经世济民的兴趣与日俱增。跟从了一位前清的遗老,从儒家经典的四书读起,以至诸子中的荀子、韩非、孙子(兵法),兼及五经中的春秋、易经,入门学习儒家思想。在经过「现代儒家」(括号的原因是古典儒家不是无神论者,顶多是不可知论者;现代儒家学者是受了十七世纪后西方启蒙时代机械唯物论、科学主义、实证主义的影响,一概否定科学不能确定的对象,渐渐偏向无神论哲学)的思想训练后,我以为我找到了安身立命之道。儒家「子不语怪、力、乱、神」、「未知生、焉知死」、「敬鬼神而远之」的「实用理性」(李泽厚语)态度,我以为是最合乎人的一条常道,只要抱着「祭神如神在」、「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真诚敬畏的心,「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地在世上为人,尽自己的本份,「为仁由己」、「操则存、舍则亡」、「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庄敬态度,奋斗不懈地完成一个人「己立立人、己达达人」的神圣使命,便可以不负此生,完成生命的最高意义;总之,我是以儒家「知天命」的忧患意识取代西方的宗教信仰,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中国人,是不须要这个「弱者的拐杖」、「人民的鸦片」的宗教信仰。

  曾有位同学拉我到教会中,我以「如果孔子因为不信耶稣基督而不能进天堂,我宁可下地狱陪他」为拒绝的理由。因为在当时,念高中的舍妹刚信教,拒绝扫墓、不向祖先牌位烧香,甚至拒绝吃家中拜过的东西,在我家掀起了轩然大波,也使我对基督教产生了极大的排斥感。

进化论
  在行医的生涯中,我也对演化论产生了丰厚的兴趣。对我而言,达尔文在一八五九年出版的《物种原始》所提出的演化论理论框架,在之后的天文物理学考证宇宙有一百五十亿年历史的证据,地质学家、考古学家研究地层所得到有关地球生命史的资料,以及现代分子生物学对基因研究发现的支持下,为自然界物种的多样性(Adversity of Life)提供了一个人类至今所能提出最令人满意的科学解释。现代达尔文主义的大将理查.道金斯(Richard Dawkins)在《自私的基因》所描述的各种生物现象,更为人类行为的许多本质因素提供了生物学的解释。这是一个人类史上独一无二的时代,是个哲学家口中「人类已经成年」的时代;以往需要一个神来解释的自然现象,现在已经得到了没有神的「证据」。上帝不再是那样的值得畏惧的对象,人类终于可以不再受宗教迷信的束缚,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就这样,我泅游在无神论,或者更正确地说,是不可知论的一方大海中。儒家的实用理性观、进化论的世界观支撑起我认识世界的架构,也成为我对生命意义「圆满具足」的解释。我以为,这就将成为我思想的两条主旋律,一直我的到生命终了为止。舍妹多次造访,有意无意间会提到上帝,最后被我以「死了这条心吧,如果再来传教,我不欢迎你再来我家」做最后通牒,禁止她在我的家中再度提起这个话题。

上帝的呼召
  一九九七年,因缘际会,我得到移民美国的机会。刚来时,受到许多基督徒的帮助。小孩的小提琴老师便是个牧师,我们全家开始进入他的教会听道。我仍然保持我一贯的航道,驶着我以儒家思想、演化论为动力的航空母舰,一路乘风破浪;教会礼拜对我来说只是个社交的工具,我不难在儒家思想中找到与圣经教导相通之处,如果基督教只是个劝人为善的宗教,我是完全不需要它的。对于我发出的许多问题,教会的朋友们也不能给我满意的答覆。他们只能绕着圣经打转,用圣经来证明圣经,用主观的见解来阐释他们的信仰。这是什么逻辑,我暗地里耻笑他们;我不是个迷信的人,不需要靠这套心理暗示来迷惑自己。

  在深入观察基督徒生活的同时,我却开始怀疑为什么基督徒老是那样乐于助人,且充满喜乐,我很羡慕他们内心的平安与对生命、生活的笃定;那些用他们的生命为耶稣基督作见证的老基督徒所散发出来的馨香,更是吸引着我。到底有没有神?我开始问自己,我真的知道答案了吗?如果要让小孩融入美国主流社会的思想,我总也得先替他们探探路,问个虚实吧,毕竟是我把他们带到这块土地上的呀!否则就不如坚持他们遗传我的思路,在「人只有献身社会,才能找到那实际上短暂而充满风险的一生的意义」(爱因斯坦语)下,做个「堂堂正正」的人就好了,何必去信个「人对自我的投射」(十九世纪最有名的无神论者费尔巴哈语)而产生的宗教呢!

  二○○一年七月开始,由于通勤,在车上藉着打发无聊,我每天收听由 Greg Laurie 牧师所主持的广播节目(A New Beginning)。几乎每次节目的末了,他都会要求听众跟着他作认罪的祷告。我也试了几次,但是心中无一丝感动。由于现实中找不到旗鼓相当、可资谈论的对象,手头也没有足够的书籍与参考资料,我也开始尝试在资料日丰的网路上寻求解答。我从「有没有相信演化论的基督徒」为题开始,在几个宗教、哲学论坛上向人请教,也利用网路引擎搜寻相关的资料,逐渐深入基督宗教信仰的内涵。从科学与信仰的关系、宗教的起源与在现代人心中的意义、西洋哲学经验主义与理性主义对本体的追问、人文主义与无神论哲学的源由、儒家思想与基督教的异同、基督教的发展历史,以至「历史耶稣」的探讨、圣经的可靠性(尤其是进化论与创世论的关系、考古学与圣经的关系)、如何读经、各种基督教的神学理论等等,多方向的涉猎。虽然略为松动了我原先的立场,可是我努力再努力,在那些知识层面上的辗转徘徊,并没有让我见着「神」的任何踪影。基督徒最喜欢引用的一句话:「寻找的,就寻见;叩门的,就给他开门。」(太七 7)根本是骗人的,我这么努力的寻找了,神为什么还不肯开门!「没有神!」、「我要告别基督教!」我告诉网友们,我要放弃对神的追求了。

  可是,那个对生命意义的提问,对人类存在与自我庄严感的惊讶,一个海德格尔式的对「无」的追问,仍然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我涌来。在心中,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告诉我,「Is this your final answer?」让我无法安适舒妥;真的是世界不存在意义,还是我一厢情愿地认定世界没有意义?在此同时,我开始反省自己性格中的许多缺点,诸如自以为是、脾气暴躁、对妻子的缺乏耐心、不懂得掌管自己的情绪,以及内心深处的许多污秽想法等等,我想要改变,可是数十年来根深蒂固的思考习惯与行为模式却让我找不着出路。

  我真的需要个神来帮助我吗?难道这就是神对我的呼召吗?为什么围绕着有没有神的一连串问题仍然如鬼魅般地在心中翻搅着,我感到了那种生命中「烦」与「畏」的无尽纠缠。就这样半出于无奈,半出于个性中的顽固,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那条林语堂先生在《信仰之旅》中所说的对真理追寻的「难路」,那个不是很令人愉快的航行。此时的我像极了要到西天取经的唐三藏,即使翻山越岭、遭逢各种苦难,也无法浇灭心中取得真经的渴望。

  在逐渐深入基督教信仰核心的过程中,我也发现,我过去所反对的基督教,是我从来不曾深入了解、而是我自己所编造想像的基督教,就如同鲁益士(C. S. Lewis)在《返璞归真(Mere Christianity)》所说的:「这些人装配了一套适合六岁小孩的基督信仰,然后把它当成箭靶来攻击」,是那样的可笑。

戴起有神论的「有色眼镜」
  我慢慢开始从无神论的思想中出走,愿意戴起有神论的「有色眼镜」,以有神论点的眼光来检验这个世界。因为无神论与有神论都是对世界的一种解释,从科学实证的角度谁也无法推翻谁,都是一个立场的预设、思想前的「括号」。从历史上来看,「有神」的意识,是那样深植于人类的心灵,历史上也少有终其一生都立场坚定的无神论者,即使有,也是人以自己的意志力强压下去的结果。无神论者是被实证主义束缚在科学逻辑的范围中,认为凡科学不能证实的,就是不存在的;这种以偏概全,要以放大的局部真理取代整体的真理,是一种偏狭而错误的世界观。在网路上结识的一位牧师(东门教会卢俊义牧师)与许多朋友的文章也让我渐渐明了,进化论与圣经的记载用的是不同的语言,「基督徒无须为了进化论伤脑筋,它对与不对,是科学的事情,科学自有其定义范围内的真,本质上与基督教的『道』不是一回事」,这让我有机会重新审视圣经的「道」。儒家总是期待人人皆可为尧舜,但是如果不是有个「天」生出尧舜,不是有个「天」生德于孔子,那孔孟的学说就失去了凭藉;也就是说,新儒家的无神思想是近代的产物,不是传统的思想。中国古人心目中的天如果是没有意志的天,是「天何言哉」,是不管人间祸福的自然界,为何传统上要把祭天当成一个国家最重要的事?孔子「获罪于天,无所祷矣」难道会是无病呻吟?祷于一个没有知觉的物件吗?朱熹说,天即理,不是否认没有实质的天,只是说理是天的一个呈现。否则,祷于天就成了祷于理,便是没有意义的事了。中国人善于抽象思考与直觉的认知模式,把「天」抽象成了「天道」 与「天命」,却因此错过了与造物上帝的交往,是多么可惜的一个转折。

  回到圣经来看,圣经有许多的层次,像一幅图画,不同的人看都有不同的体会。从科学角度上看,短短几章对创世过程的描述,显然不十分精确,远不如演化论来得有说服力。但是圣经是一本科学理论的书吗?它是一本历史的教科书吗?显然不是。圣经中描绘的世界创造的过程,并不是科学研究报告,不是以精确的语言对宇宙创生过程的描述,而是以文学的手笔,描述世界本源以及人在宇宙中的地位和他与上帝关系的启示记录;虽然包括犹太民族口传的民族史,但它不是现代意义要求客观证据、实事求是的历史记载,只是一部犹太民族与上帝交往过程的信仰反省,一部记载犹太民族认识神的过程的悲壮史诗。圣经的作者是以一种信仰的态度、一种图像式的方法,来描绘、记载上帝的启示,它的主题是一部神启示的救恩史,不用这个角度看,很容易失去了焦点。要用科学逻辑的眼光来看圣经,便是用错了工具,无法看清圣经真正的内涵。

  在愿意相信有神的前提下,我也接受一些主内肢体的建议,谦卑地向神祷告,祈求他启示我,让我认识他,并且把自己生命中的问题带到圣经的故事中去寻求解答。我渐渐地发现,当我的心灵愿意倾听,圣经中隐藏的力量就会向我开展;史宾诺莎的上帝,终究不是亚伯拉罕、以撒、雅各的上帝,尼采的上帝可以死了,可是圣经中的上帝却是那样活生生的打动着我,启示着我。「压伤的芦苇,他不折断;将残的灯心,他不吹灭」(赛四十二 3)「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诗二十三 4),这不是我寻找他所曾经历过的吗?出埃及记的法老,不就是说的心中刚硬的我吗?摩西的话:「我如今若在你眼前蒙恩,求你将你的道指示我,使我可以认识你,好在你眼前蒙恩。」像一把锐利的箭,刺穿了我的心,使我跪倒在他的面前,痛哭失声,人不都需要「出埃及」,脱离奴隶的状态吗?「犹太人是要神迹,希腊人是求智慧,我们却是传钉十字架的基督」(林前一 22~23)「若有人要跟从我,就当舍己,背起他的十字架来跟从我。」(太十六24)「我是世界的光。跟从我的,就不在黑暗里走,必要得着生命的光。」(约八 12)「你们要尝尝主恩的滋味,便知道他是美善;投靠他的人有福了!」(诗三十四 8)让我愿意追随他的脚步,寻找生命的价值;「因为人子来,并不是要受人的服事,乃是要服事人,并且舍命作多人的赎价」(可十 45)让我体会到神爱世人,而且是牺牲自己、爱人到底、甘愿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心意。这不是光说不练的道德教训,也不是生吞活剥的人生哲理,而是一种丰富的生命,是我们的心灵、灵魂所需要的活水源头。回到神,回到与他无私的爱的关系中,我们才有力量把这个爱还施诸人。回到神,那个给予世界意义者的怀中,我们才能超越个体生命的局限性,用神的爱填满我们心灵的最后一个空处,我们这个渺小卑微的人,才能找着生命真实的意义与价值,而不是如无神论者说的,生命只是一个无可避免的错误。就这样,我一块块地拆下我旧有思想两大基柱(儒家思想、演化论)中的每一块石头,检视再三,该丢的丢,可以留的留下,重新打造我生命的根基。

感谢上帝
  神学家杨腓力(Philip Yancey)说:「没有人遇见了耶稣之后还能够保持原状」。感谢上帝的怜悯,没有遗弃我,没有「任凭」我保持原状。我原本是个不知道怎样爱人的人,在神的爱中,我与妻子的关系好转、有更大的包容心教导小孩,我从一个认为生命不过是过眼云烟、毫无意义的「碰巧」的罪人,认识到那永恒的爱,找到生命的真正价值。我认真诚恳地说,这不是一种美化的说法,而是亲身的体验。这虽然不是顷刻骤然间的改变,而是点点滴滴、充满磨难的蜕变更新,但是感谢上帝的话的力量,能让我发生这些改变、成为一个「新造的人」。因此,我愿意作基督的门徒,凡事以他为大,爱人胜过爱己,不以眼见的世界为生命的重心。

  这一路走来,我知道信仰不是单一性的投资,真实的信仰是在摸索中不断前进的一条道路,「在每一次怀疑与挣扎后,获得的是更深的信与敬。」我愿意继续走在这个「狭窄的山脊」上,努力追求他的话,让他的话成为我心中的力量,敦促自己能「渐渐有基督的身量、样式」。我向上帝祈求,祈求他的恩典能保守我、成全我,引导我走他的路,因为他的路才是人应该走的义路。我深信,他的话将会像一座永不熄灭的灯塔,照亮我前行的脚步,他的话更会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天然盐场与加油站,会随时充填到我这个小小的盐罐中、小小的蜡烛上,好让我能在此生,在适当的地方,消融自己,为世界增添一分味道与一丝光亮;在未来,能与耶稣基督分享天国的荣耀,享受与神同在、永恒生命的喜悦。


作者为小儿科医师

本专栏与传扬网站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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