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姊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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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出口的「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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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工作上越来越多要用到英文,与国际人士沟通。虽然我有空就听英文、读英文,但因为没有实际对话经验,所以没有勇气独自一人参加全英的会议或活动。常错失很多良机,而捶胸顿足仰天长叹。近日终于发狠去补习班缴钱,拚了。

当天,报名手续一办完,就冲入中级英文班。发现自己英文能力没有想像中那样糟,老师同学们讲的还跟得上,我也可以用破烂的英文发表己见。而那第一次的上课,不仅是全程使用英文听、说、读的真枪实弹经验,讨论的主题更是带来不小冲击。

那天的主题是Romance。有道题目问「你喜欢说『我爱你』吗?说出『我爱你』,是否会让你觉得不舒服?」

  「我爱你」这可是我常在讲的话啊。我对老公说、对孩子们说、对爸妈说、对朋友说。但,竟然其他的同学都表示,会觉得不好意思,不太敢说「我爱你」。

  我很讶异已婚的同学很少对自己的配偶说「我爱你」(孩子都生出来,还会羞于对配偶说「我爱你」?),至于那些有异性朋友的年轻人,也不敢说,更是让我下巴要掉下来(那怎样谈恋爱啊?)理所当然可以想见,对自己深爱的异性朋友或配偶,都不说「我爱你」了,自然也不敢对爸妈或其他人说。结果,全班中就我最奇怪。

  接下的一题让我更成了怪咖,「你记得最后一个你对他说『我爱你』的是谁?」

我喃喃自语的念着 the last man , the last man. 我很努力地在回想,究竟谁是最后一个我对他说「我爱你」的人啊?老师和同学们等待我的答案,正奇怪着我为何卡住,毕竟这题英文问句并不艰涩困难。

  但困难不是英文句子的理解,而是我哪里会知道,谁是最后一个我对他说「我爱你」的人。我用瘪脚的英文冲出口,「没有最后一个人。我对结交新的朋友,也常说我爱你。」瞬间炸得全班疯狂大爆笑,还有年轻人对我比大拇哥说强啊!

  回到家,我有些气馁地问读国二的儿子,「你敢对爸爸说『我爱你』吗?」他唯唯诺诺地说小时候敢,现在不敢。

  我又问「那你现在对我说『我爱你』,你会觉得不好意思吗?」他点点头。

  我不服气地接着再问,「那反过来,我对你说『我爱你』,你会感到困窘吗?」他摇摇头说不会啊。

  「那你写卡片给我和爸爸,敢不敢写『我爱你』三个字?」他回答没问题啊。

  我不禁眉毛上扬,讶异着原来『我爱你』这句话是需要不断的练习。小时候我们亲子间常互说,不知道何时疏于练习,儿子就胆怯说了。才想起在华人文化中,「我爱你」本来就是难以启齿。不由得回想自己何时变成这样另类?

  思绪飘到大一信耶稣的那年,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对爸爸妈妈说『我爱你』,感谢他们。还记得那真的是使出我生平最大的勇气,才得以办到。而且一讲出口,不知为何不争气的眼泪就纷纷掉出眼眶。搞得我爸爸还拍拍我的肩膀安慰说,慢慢说不要哭。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我转变成现在常说「我爱你」的怪人。

  然而,这些年,我的爸爸妈妈都相继过世。我其实跟大多数人一样,想像分离的那一幕,应该是像电视那样演,我和弟弟两家人围在医院病榻旁,握着爸妈的手说「我爱你」。但,他们俩人都是突然的撒手人寰,令人措手不及。所以我很庆幸自己很早就信耶稣,有十多年的时间,从容地对爸爸妈妈表示我对他们的爱和感激。信耶稣有各样的好处,我以为其中前几大的恩典就是『我爱你』这三个字,不再埋藏在内心,不再是说不出口的秘密。

  我很想对英语班的老师和同学说,把握机会对所爱的人,尤其是对爸爸妈妈说「我爱你」,因为时间不会等人。我的爸爸妈妈都听到我对他们说了「我爱你」,我的配偶、我的孩子、我的朋友,他们也知道我爱他们。世事难料,我以为不管谁先从人生列车下车,彼此不至有太多遗憾。然而我的英文程度太低,课堂上也没时间让我分享。这些心里的话,只有在这里透过中文来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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