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大比大 2021.07.11

圖片提供/123RF


一早起來，就是一陣兵荒馬亂……深陷被窩挖不起來的睡美人，又親又抱無效，只好又威脅又恐嚇地叫她趕快給我醒過來！她使出拖字訣與我過招，從刷牙洗臉、吃早餐到拿出聯絡簿簽名，每個動作都要我催，而她一貫優雅而緩慢……好不容易搞定公主，我赫然發現王子雖然醒了，卻不知夢遊到哪裡去，竟然還不見人影！

待以絕對練得出蘿蔔腿的速度三步併做兩步爬上樓，赫然發現他竟然低著頭，賢淑又溫柔地拿著針線縫他的制服褲……。

「你在幹什麼？」我咬著牙問。

「褲子破了……」他理所當然地答。

「為什麼不告訴我？」我一邊斥責一邊搶過來，頓時傻眼！只見格子花紋的制服褲褲腳邊緣有寬不到一公分的撕裂傷……不到一公分啊！在這麼緊急的時刻，是完全可以忽略的程度好嗎？而且！明明我先前已經在他三令五申「要對準格紋」的指示下縫過了，他竟然選在趕著上課、上班的早晨，拆掉我顯然沒讓他滿意的工程，細細地做著他的女紅！

當下我無名火起，又來了、又來了，這個龜毛的小孩，這個額前頭髮要剪0.5還是1公分都要計較的小孩，這個睡覺前要把椅子對準書桌中間的小孩……我以非常難看的臉色叫他下樓吃早餐。

挑嘴的男孩拿了半顆鹹蛋，拿筷子慢條斯理地挑著、吃著，我深吸一口氣，看著時鐘的指針已遠遠超過了表定時間那一格，再看那個原本看起來比較爭氣的女孩，吃完了早餐，把碗筷一擺，繼續攤平在沙發上，等著我再催她去穿鞋襪……原本應該雷厲風行的早晨，竟然瀰漫著這麼和平而閒適的氣氛，我的怒氣終於一發不可收拾！

我開始細數他們的十大罪狀，從賴床罵到不做家事，從不盡本分罵到自私，甚至搬出人性完全墮落來痛罵一番……就在我講得上氣不接下氣時，這兩天正在讀的《子女心，父母情——從心教養孩子》其中一段卻躍上心頭：「不要輕易發怒……人的怒氣不成就上帝的義！」

就像一盆冷水蒙頭澆下，頓時，我的火氣熄了……看著眼前兩張已然被機關槍掃射得滿目瘡痍的小臉，我半推半就地認錯：「我不該發飇……但我講的道理希望你們聽進去。」然而，我心裡知道大勢已去！母子三人陷入死亡沉默，悶著頭迅速收拾出門。

「當你用怒氣管教孩子，他們將因恐懼而順服，他們知道的是你生氣的樣子，而不是你管教的內容……」書中的教導繼續鞭打著我的心。我知道，當孩子因著恐懼而順服，最是容易敷衍塞責、假冒為善，這當然不是我要的。我希望孩子是打從心裡順服而做出好行為，而不是因為媽媽很兇就做做樣子，可是，一切都搞砸了，我該怎麼辦？

跨上機車往學校馳騁，我在心裡懊悔著，求主赦免我，祈求主再給我機會，我確信我要傳達的是對孩子有幫助的信息，但我的方法錯了。現在他們只知道媽媽生氣了，再好的道理也全部淹沒在謾罵的話語裡……就在這時，兒子傳來一聲慘叫！

「咦？呃！好噁心！超噁的……」

我回頭一看，一坨鳥屎，竟然不偏不倚掉在兒子最愛的薄外套袖子上！

我在路邊停好機車，幫助他脫下來，有潔癖的他一直叫著「好噁、好噁」，好像有一千隻毛毛蟲爬在身上，只差沒昏過去！

好不容易在沒碰到鳥屎的前提下把外套脫下來，兒子仍然狠狠瞪著手臂上鳥屎落下的位置，雖然沒真正沾到他的皮膚，他看起來像是要把手砍掉，第一次被鳥屎砸到，也讓他驚訝地合不攏嘴……那又氣惱又呆楞的樣子，終於讓我忍不住很沒同情心地笑出聲來！

這真是前所未聞的遭遇啊，我們每天在這條路上來來去去，少說走了快十年，從來沒在這裡被鳥屎打過……更不用說是騎車行進中！這「千載難逢」的鳥屎一坨，就這樣讓我們母子前嫌盡釋，笑成一團了。

臨近學校大門，聽到身後的兒子還在碎碎唸：「好噁、好噁……」我終於有扳回一城的機會，用平和的語氣說：「你覺得鳥屎很噁喔？其實人的心比鳥屎還髒！聖經說，大便不是真正的髒，從心裡出來的才是真正的髒啊！」

兒子說我亂講，聖經哪裡有講到大便？我自信滿滿地跟他說了個大意，叫他回家翻聖經。

在校門口向孩子揮揮手，我暗自慶幸天上降下來那坨鳥屎，總算讓他們還是帶著朝氣開始這一天。我也在心裡默默警惕自己，從心裡跑出來、從嘴巴說出來的才是真正的汙穢啊！求主幫助！

「豈不知凡入口的，是運到肚子裡，又落在茅廁裡嗎？唯獨出口的，是從心裡發出來的，這才汙穢人。」（馬太福音15章17～18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