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經歷了百年來未曾有過的大地震,基督徒與教會在這次大地震中
又再度處令人尷尬位置。前天我和一位契友通電話,聊到想要積極參與這
次的賑災工作,但是無論在媒體上、還是到教會中詢問牧師,所得到的答
案都是「我們在為災民禱告了!」。
後來,無論是賑災捐款,還是參與災民的社會心理重建工作,我投入
的團體都不是基督徒團體或是教會機構。其實,這個問題已經不是新的問
題了,每次災難過後基督教界都是一片檢討聲,但檢討後又總是不了了之
。
關於教派的紛爭、教會信徒不團結、教會資源不足等問題,這類的討
論已經太多了。因此,我這篇文章是希望從學校福音工做的神學立場,來
檢視「基督教會不團結」的根本原因。
就我自己的瞭解,許多台灣的第一代信徒都是在高中、大學、甚至研
究所其間,在同學或學校團契的邀約下參加了教會或團契的聚會,也就是
在這個過程中認識了福音、認識了上帝。但是,在這當中我也發現到,學
校的團契所傳遞的福音常常是「個人福音」或是「團體福音」,而非「社
會福音」(這裡所談的社會福音並非意指十九世紀繞申布士的「social
gospel」),這話怎麼說呢?
從學校團契的聚會內容來看,以非長老教會體系的團契為例,團契聚會
的內容多半是查經、禱告會、慶生會、或是有關生涯規劃、情緒管理、婚姻
家庭等專講,一年中有一次迎新、耶誕節的福音見證會。
這些聚會內容所帶給學生的,是研讀聖經的能力、自我生活的管理、團
契成員的交誼。相對來看,對於大環境的社會關懷之教導真是少之又少。記
得曾經建議一位學校團契的輔導,在團契的聚會中排入社區服務或弱勢群體
關懷的聚會內容,輔導告訴我的是:「聖經沒有較清楚認識之前,不適合從
事社會服務工作」。這位輔導的話語實在讓我非常疑惑。
在傳福音的時候,相信不少人喜歡使用以下的比較方式讓慕道友瞭解福
音和一般知識的不同。以孔子的論語為例,孔子曾經出現在世界上,他寫了
一本書被弟子編輯成為《論語》一書;耶穌也曾經出現在世界上,他的言行
也被門徒記錄下來,成為四福音。
但是孔子和耶穌不同的是,孔子過世後只有《論語》一書可以為後人學
習,但是耶穌除了留下福音書之外,還從死裡復活、洗淨人類的罪、並且以
聖靈的方式時刻與我們同在。簡言之,孔子是死的,耶穌的救贖和恩典是活
的。
我們都知道,人類的生命除了個人、家庭、團體、社區之外,還有社會
、國家、世界。我們相信,上帝無所不在、在萬事之上掌權,既然信仰又是
生命的更新、是從生命中去體驗上帝的同在、實踐上帝的愛與關懷,那麼學
校所從事的福音工作是否也該包含不同層次的生命見證與關懷呢?但是,我
所看到的學校福音工作多是集中在「個人」和「團契」層面,而沒有再向外
擴大。
固然,學校福音工作者的事工焦點是在「學校」和「學生」身上,但是
如果在接受信仰的歷程中缺少了「社會」層面的關懷,這樣的福音並不整全
。
另外,從台灣人民的性格來看,無論是對於陌生人的接受度、或是對關
懷的語言表達方式,台灣人民都不似西方社會那樣習慣,但是人際間的溫情
卻是可以在互動的過程中感受到的。
換言之,以關懷互動的方式傳遞福音,會比死硬地傳講福音更被台灣民
眾接受,我在各類網路和報章媒體中持續地呼籲「以服務傳遞福音」的方式
,也曾經和學校福音工作者傳遞我的想法,也就是讓還沒有認識上帝的人從
和基督徒接觸的過程中,親身體驗上帝的愛與關懷。但是,我所接受到的往
往卻是這樣的一句話:「靠自己的力量絕對不可能將福音傳開、一定要靠上
帝!」令人不解的是,為何「以服務傳遞福音」就不是「依靠上帝傳福音」
,為何一定要提到「耶穌愛你」才是福音工作。
或許有人會認為,學生出了學校後會因為接觸到社會生活,自動增加對
「社會」的關懷。可是,人類的認知和學習是具有習慣性的,一旦信仰的基
本認識確立了,出了社會後是否能夠扭轉過來?如果教會中多數信徒都是在
學校接受福音的,或是已經習慣於「個人」和「團契」層面的神學立場,是
否會因而產生團體思考和團體壓力,使得基督徒的「社會性」無法產生呢?
當學校的學生的認知中傳遞福音的方式只侷限在發單張、舉辦佈道會、
福音聚會、個人性關懷、家庭探訪的時候,當他們走出學校之後,是否自動
會認同以社會服務傳遞福音的方式,是否能具備組織動員信徒從事社會或社
區關懷的能力呢?
就我自己的觀察,台灣的基督教會在禮拜或團契中真的很熱切地為執政
者禱告、也會不幸者禱告、也會社會禱告。除了禱告還是禱告,因為多數教
會都片段或過度強調「交托給上帝」,而忽略了「信徒的實踐責任」。
我絕對贊成要仰望上帝、從上帝那裡獲得智慧、力量與方向。但是我反
對基督徒以「交托給上帝」作為推託「愛人如己」的藉口。雅各書以及其它
的福音書對於這方面的教導太多了。
在此,我從基督徒學生工作中,有關不整全的神學立場對學生社會關懷
認知和能力兩個方面影響提出自己的看法,希望能夠引發各級學校的學生工
作者以及團契弟兄姊妹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