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多,我在台北的宿舍接到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的啜泣声:「你爸爸出车祸了,情况很危险,现在昏迷中,人在加护病房……」听到这个消息,我并没有哭,只是安慰母亲,告诉她我马上回家。挂上电话,我放声大哭,匆匆忙忙拿了几件衣服,赶到机场,飞回了高雄。一路上,我不停祷告,祈求万能的上帝帮助我们。
进到加护病房,我看到爸爸身上、脸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还插著好多条管子,医生说,爸爸没有办法呼吸,必须气切……。我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摸著爸爸肿胀的脸庞,告诉他:「爸爸,我回来了,你要加油!我们好爱你……」出了加护病房,我忍不住又哭了出来,心情好复杂,好心痛。
夜晚,我带著外表坚强、内心脆弱的妈妈以及读国小六年级的弟弟一起跪在床边向上帝祷告,祈求上帝怜悯我们,帮助爸爸度过难关。过了两天,医生发现爸爸的肺有积水现象,即俗称的「吸入性肺炎」。医生跟我们说:「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吸入性肺炎的死亡率很高,不过,他还很年轻,我们会尽力救他。这两个星期是最危险的时候。」医生的宣判让我们都崩溃了,除了在爸爸的耳边叫他加油,我们的心都好乱。回到家,妈妈终于忍不住这几天的煎熬,抱著我和弟弟一起放声大哭。
第二天,牧师来到医院,在爸爸的病床前为他祷告,也发起全教会的弟兄姊妹一起为爸爸祷告。此时,我们能做的,就是祷告与等候了。我彷佛坐在上帝的等候室里,等著上帝动工医治父亲。在漫长的等候中,我开始思考许多事情。过去的我总是忙著课业,忙自己的事,只有在碰到问题的时候,才去乞求上帝的帮助。然而,上帝对我们却不是这样,在我们的生活中,其实早已充满上帝无微不至的眷顾。想一想,我们能够存留在世上,是因为下一个心跳、下一个脑波和下一个呼吸可以正常运作。生命的确据实在和你读甚么学校、赚多少钱、人缘好不好没有多大关系,却和上帝坚定的爱、良善、信实有很密切的关系。
上帝总是不断地为我们挂虑著,他为我们的罪挂虑,为我们的日常生活挂虑,为我们的属灵成长挂虑、为我们的未来挂虑。他的挂虑不像人的忧虑,只看眼前的表象;上帝的挂虑是对我们的生命具有实质利益的、崇高的挂虑,所以他以生命的粮喂养我们,以复活和永生来救赎我们。
在上帝的等候室中,或许我们不能加快梦想达成的脚步,但我们并非无所事事,而是在等候中与那掌握生命的主相遇,学习他的忍耐与顺服。 我求上帝怜悯我的软弱,赦免我过去的自私与疏忽,并且思考该如何将生命的力量投注在最恰当的地方,才不至于在上帝的面前感到遗憾与亏欠。
昏迷了三、四天,爸爸渐渐醒了过来,血压、血氧浓度也都开始恢复正常。慢慢地,爸爸的意识愈来愈清楚,只是还不能说话。有一日,他请妈妈拿笔给他,在纸上写下「事奉教会」四个字。当妈妈打电话告诉我这件事,我的心中既平安又安慰,我知道上帝正在进行医治的工作,上帝的仆人是不会被毁灭的,不论他是出现在困境之前或之后,重点是他一定会与我们同在,使我们的生命充满服事的力量,使众人因此赞美我们的上主。
很快地,两个礼拜过去了,爸爸的健康逐渐地恢复,不再需要仰赖呼吸器,可以自己呼吸了。几天后,爸爸从加护病房转入普通病房,连医生都说他的进步很快。爸爸出院回家的时候,我们都好高兴,几个星期来的阴霾终于一扫而空。
我好感谢上帝,再给我一次机会去爱我的爸爸,也让我重新思考生命中最重要的事物是甚么?这个事件是我生命中的一项祝福,上帝提醒我他赐予的宝贵礼物。我会牢记在那特别的等候室中,上帝所教导我的功课。
转载自《耕心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