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急涧山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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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飞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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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练,我真的需要去飞翔吗?」我低声问道,

「是的。」他清楚答覆;

「但是,我怎么知道飞翔的方法呢?」我怯怯地继续问,

「你已经读了许多资料,需要亲自上场练习。」他耐心解释。

「只有我孤单一人?」我依然害怕,

「我与你一起去。」他向我保证。

「如果飞到天空,引擎停了,该怎么办?」那是我最害怕的事,

「飞机是我制造的。」他肯定地说道。

「如果飞到一半还是出问题呢?」我依然无法面对不确定的未来,

「我负责维修。」他再次保证。

「万一,遇到乱流或天气不好,那就太可怕了。」我想到就担心,

「天气在我手中。」他笃定地回答。

「我记不住所有的飞翔操作、机器学、仪表说明、塔台联络、位置判断、空气动力理论……」我愈说就愈绝望,

「我会给你清楚的步骤,一步、一步来。」他依然不放弃。

「为什么不找别人,一定要我呢?难道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我大声抗议,

「我不喜欢那些自认是高手的飞航员。」他温柔地说。

我在飞行座位上,静静坐了一阵,思想他的应许,看看那未知的高空。

终于戴上飞行头盔,缚紧安全带,放开油门,

「好吧,就让我们一起去飞翔。」

「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呢?」下课后,我问老师。「下个月,我想安排你在课堂上分享。」他看着我,慢慢说道。他的名字是谭约瑟,任教「人生哲学」。这门课是中原大二的必修课,来授课的大多是牧师。我总是坐在第一排,勤作笔记,谭老师大概很早就注意到我了。 后面几排的桌椅大多是空的,同学们有的不想来就不来,能翘课就翘课,留下来的几人,有的像水族箱里的鱼,面无表情;有的像沙漠里的仙人掌,在教室后面睡得东倒西歪;有的像章鱼,盯着手上的漫画书;但是,也有认真上课的。

■ 我有口吃

老师的要求让我吓坏了。「老师,我不能讲,我从小讲话就结……结巴,小学五、六年级时舌头还动过手术。不过,还是口吃……」我指着我的大舌头给他看。

他并没有露出同情的表情,只说:「我觉得你是可以站上讲台分享的人。」「怎么会这样?这是坐第一排的副作用吗?主啊,救我。」我急切地在心里向耶稣呼求。

「报告老师,我真……真的不能讲,我咬字不清楚,卷舌音常……常发不出来。」我急着推掉这个邀约。

「听起来还蛮清楚的嘛,参加过演讲比赛吗?」他微笑着说,这真是说到我的痛处。「有……有,我从小学、中学,参加多次演讲比赛,但是从没得过奖。」

「年年没得奖,还代表班上去比赛,可见是可造之才。」

「那是因为我的声音大。声音大的人,只能喊口号,不能演讲。」我急忙辩解。

「没关系,你放轻松。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准备。」他真会紧迫盯人。

「那要我讲什么呢?」我开始紧张了。

「嗯,就讲你怎么信耶稣的。」他订了题目。

■ 外面183里面138

一个月的时间,实在煎熬。我问好友德皓:「我该怎么办?」德皓说:「你是大卫的勇士,本来就应该上阵。」我说:「我从来没上过阵,怎么知道自己是大卫的勇士?」他反问:「你如果不上阵,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大卫的勇士……?我会为你祷告的。」

我转而请教毛松霖老师,他听了对查经班的同学说:「太好了,太好了,我们的文亮弟兄将成为一个大人,不再是小孩子了。」我不了解他在说什么,倒像一只惊慌的小狗,又去请教祷告会的伙伴们,他们也不同情我,还劝勉我「要刚强」、「要看耶稣,不要看自己」。

唉,他们都没有同情心,我说:「你们都不了解我,我身高183,但是内心只有138。」后来,这句话成为我的外号:「外面183,里面138」。

■ 你真肯吗?

一天夜里,聚会后,大家都已离去。我留在聚会的地方念书。深夜读累了,顺手拿起诗歌来唱,翻到一首「你真肯吗?恩主问道」,歌词是这样的:

「你真肯吗?」恩主问道,「与我同钉十字架?」

人生如梦,何不回答,「愿此生在主手下。」

主啊!我真肯,因我已属你,重新塑造我像你性情,

你引导光芒透进我里外,与神更相像,满有忠诚慈爱。

我慢慢唱着,想到自己十四岁念「彰化中学」时,在课堂上问了老师几个问题,没想到伤害了老师的自尊心;老师责备我,我还站起来,质疑老师的教育方法不当。老师的威严受损,将我痛打一顿,而后把我赶出教室,教官带我到训导室,再送我回家。夜里父母带我到老师家,老师要我跪下,让他用手打用脚踹,并且坚持这种学生完全没有用,应该开除。隔几天,校长在全校师生面前,叫我站上升旗台,再次殴打,边打边说:「教育,就是要杀鸡儆猴。」

当时,我看到一轮夕阳缓缓落下地平线,是何等的优美。我忽然想到:「这世界一定有上帝,否则被冤枉的学生,只能无语问苍天。」我抬头望天,校长以为我犯错还不肯低头,打得更凶,他打得愈凶,我愈不肯低头……是的,一定有上帝。

过了四年,1972年一月二十九日,受同学邀请,我第一次到教会,听到上帝是爱,耶稣基督在十字架所流的宝血,赦免我的罪;上帝是光,照亮我心中的阴霾与黑暗。我以前只相信宇宙中有一位上帝,但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愿意爱我、光照我。回到家里,我跪在床边,接受耶稣作我生命的主;那一夜,新的生命进入我心里。

■ 泪的回应

想到过去的遭遇,我边唱边哭,像我这样的人,哪里配上讲台,见证主的爱呢?上帝应该用那些比我亮丽的学生,再怎么也轮不到我。藉这首诗歌,耶稣柔声的安慰:他不是找有名望的,或是成功的,他在找愿意与他「同钉十字架」的人。我一直哭:「主,你找错人了,你真的找错人了。」直到哭干了眼泪,才说:「主,我肯去。」

那一天,同学知道我要讲,都准时出席。演讲的内容我已经忘了,只记得同学后来都静静地离开。下课后老师要我下个月再讲一场。

《竭诚为主》(My Utmost for His Highest)的作者章伯斯(Oswald Chambers,1874-1917)曾写道:「传福音的人,不要因为没有立即看到福音的功效而沮丧。旧约的先知,新约的使徒,甚至近代的圣徒,都不知道他们所说与所做,对于当时有什么立即的果效,只是愿意顺服圣灵的带领。福音最奇妙之处,竟是要有人去传。上帝的救恩之前人人平等,但是接受救恩之后,上帝极为看重基督徒的内心。上帝所赐的荣耀,决定在人内心对他的顺服。」

后来我有许多演讲或讲道,上台前,常有人介绍我的工作、学历、表现等。我却坐在讲员席上,低头向耶稣祷告:「主,我绑紧安全带了,可以再带我去飞翔吗?」

(本文为摘录,全文请见《校园》杂志2010年3/4月号,已获授权刊载。)

本专栏与《校园出版社《书飨》校园杂志》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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