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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根― 从《乡关何处》谈台湾外籍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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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年初搬到一个大社区,认识了许多从拆除眷区移居过来的荣民伯伯,我很喜欢听他们讲故事,应该是老年人的共同习惯吧?伯伯们最喜欢的就是「话说当年」。

 这些伯伯几乎都有类似的共同遭遇,那就是「迫不得已」的迁徙,有些才十几岁就被军队强行掳走,跨海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土地,没有亲人,没有家,甚至因为历史的悲剧被排斥孤立。

 等到他们终于可以回到故乡探望自己朝思暮想的亲娘或家人,以为落叶终将可以归根,但是人事却已成非,梦中的故人不见踪影,遇见的是却是没有感情基础,只是如蝗虫般争着乞讨的「血缘」亲人。


■ 失去家乡的漂泊者

 该把哪里当成家乡呢?每次一到选举就被搬出来的省籍问题更让他们觉得漂泊无依,听到这些故事总让我不断想起写《乡关何处》(Out of Place: A Memoir)的萨依德。

 "Out of place" 很难有个贴切的翻译,因为那是无论处在何地都无法融入的窘境,是曾经离乡背井,流离失所,才有办法理解的深刻体会……
 爱德华・萨依德(Edward W. Said)以《东方主义》(Orientialism)一书获美国全国书评家奖,一九三五年出生于耶路撒冷,是对世界很具影响力的文学及文化批评家。他曾担任哥伦比亚大学英国文学与比较文学教授,是巴勒斯坦在西方最有力的代言人。

 他的《乡关何处》(萨依德回忆录 Out of Place: A Memoir)记述了他离乡背井和流亡的故事。

 萨依德的血统是巴勒斯坦人,流亡时却持美国护照,身为阿拉伯人却信奉基督教,所以自始他就一直感觉自己为「局外人」,他无法确定自己的第一语是阿拉伯语还是英语,因为父亲对他的期望,在他的阿拉伯姓上架了一个英国名字「爱德华」,这些都使他无论置身何处,都感觉格格不入。

 《乡关何处》是一本让人心情很沉重的回忆录,因为记述的是一段无法复返的过去,故事中的世界早已失去且被遗忘(因为巴勒斯坦已经亡国,如今国土变成以色列)。

 巴勒斯坦失地丧权,人民飘泊无依,萨依德成为被长久箝噤,无法说出心中之痛的丧国之民代言人。《乡关何处》充满着想念与回忆,之所以让人为之动容,是因为描述的是萨依德走远了而且永远没机会回去的故乡以及心中强烈的「失根感」。

 这部回忆录后来拍成电影,由日本导演执导,名为 "Edward Said: Out of place",大萤幕从他的墓前启程,开始追述他复杂、颠沛流离的一生。

 萨依德很坦承的说「写回忆录是为了维持内在自我的完整(the integrity of the self),凭藉的是摊开所有的矛盾与不合。」记述中不断透露出他的「认同失落」:「我的美国身分困难重重,这美国身分里藏着阿拉伯身分,但我从这阿拉伯身分得不到力量,只有尴尬和不适。」

 「我经常觉得我们来到这地方之前就已被评定,评定为智力有缺,在某个层次上是下等的人类素材,不是英国人(即使有个英国名字),所以成不了真的绅士,被认定为不可教育。」

 「我每一出门,都带着太多负荷,就算是只去市区,包包里塞满的物项之多之大,也和实际路程不成比例。分析之后,我的结论是,我心底暗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我可能不会再回原处的预恐。」

 最终结的重点是:「对我而言,最痛苦的莫过于许许多多移位失所,使我从一个国家到另一国家、一个城市到另一城市、一种语言到另一种语言、在一个环境到另一环境中流动,从无系泊。」

 对生不逢时的萨依德而言,「认同」,不管在埃及、耶路撒冷或美国都无处着根。

 每个人都该有个归属不是吗?如果回不了「家」又无法「认同」及得到「认同」,就像陈之藩描述的「失根兰花」,作者们心中是何等的痛?


■ 另一群勇敢的女子

 写这篇文章不只是因为厌烦台湾的选举文化,更想表达的是对台湾人权漠视的失望!我的「失根」朋友不只荣民伯伯,还包括一群「外籍新娘」,这些来自异地的「台湾新住民」,勇敢,强韧,有着东方女子特有的适应力量,她们很努力的想融入这块陌生土地,但是这地的人民似乎对她们并不友善…

 或许「民族优越感」是人类共通的劣根性吧?不管是阿拉伯裔美国人,华裔美国人还是东南亚裔台湾人,《乡关何处》(Out of Place) 的感叹都是一样!

 「外籍新娘」的称呼其实带着不经意表露出来的歧视,一般对她们的观感是「用钱买来」、「用途是传宗接代,帮佣及帮助家计」、「不爱干净」、「为钱出卖自己」……

 即使她们只是很自然的基于人类本性,希望改善娘家与自己的经济困境,即使她们很安分的相夫教子,侍奉公婆,外表与一般台湾媳妇无异,但是一旦露出口音,比父权文化下的次等人(女人)更次等的想法,还是会在某些人的脑海中浮现。

 语言、经济、法律、政治的弱势使这些外乡女性同胞只能与同样来自外乡的女性们聚集,能做的只是互相抱怨诉苦。

 她们很难在公共论坛上发声,台湾政府对她们身分证的取得仍然百般刁难,再加上「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这种父权国家的传统思想使得她们无法尊严返乡,所以遭遇家暴侮辱只好隐忍,一切都只能忍,"Out of place!"多么沉重的心情?


■ 上帝看每个人都一样

 上帝看每个人都一样,每个人都是他眼中的瞳仁,早在圣经创世记里,就不断对「外籍」这个名词表达出神对人权的重视。

 其中最有名的「外籍人士」就是奉上帝旨意离开家乡的亚伯拉罕。他离开家乡在旷野流浪四十几年,经过一个又一个民族的领地,到最后遥望着上帝应许的牛奶与蜜之地死在异乡,不难想见他心中 "Out of place" 的沉重心情。

 但是上帝特别爱他,封他为「信心之父」,应许他的后裔如天上的星,海边的沙般众多,让整个基督教的传承由他而始。

 就如萨依德一样,他身上「无根」(rootlessness)、「失所」(dislocation)、「飘泊离散」(diaspora)的多重特性却成就他锐利批判的动能。所以萨依德能在西方强势文化中兀自发声,为东方(the Orient)(尤其是伊斯兰世界)代言,敢发人之不敢言,敢在帝国主义中,背水一战、顽强抵抗。

 另一段 "Out of place" 的故事是「路得」的婚姻。

 路得也是一个外族女子,刻着「丧夫」的印记,坎坷颠簸地进入封闭性极高的以色列社群,带着年迈的婆婆在禾场捡拾麦穗而生,当地望族波阿斯视路得为一个对婆婆有情,对人生坚毅的贤慧女性;不但去除民族主义的歧见,更以责任与承担来接纳这位外籍人。

 若没有路得对生命的坚忍与波阿斯宽阔的胸怀,耶稣(路得与波阿斯的后裔)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上帝的恩典也不可能显现。

 所以圣经几千年前就已提醒我们,人类不管种族肤色,上帝都接纳,他都疼爱,所以基督徒还需要分省籍与外籍吗?上帝希望的不是我们尊重身边异族的新移民并且伸出友善的双手来接纳他们吗?他们不是异族,也不是外籍,他们是我们最小的弟兄 ―― 基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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