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与社会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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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社会的自恋危机与爱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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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跟学生大量讨论到「爱」的议题,无意中翻阅到C. Lasch的经典大作《自恋主义文化》。在他看来,不同时代看似个人层次的心理疾病,其实许多都是个人「过度投入」特定社会文化压力下的悲剧结果。

例如根据他的观察,19世纪人们努力工作的动机,多半是为了赚得薪资以换取优渥物质生活,以此展现社会地位。所谓歇斯底里的「工作狂」,通常是扣在勤奋的工作伦理上。

20世纪中后期,随着3C产品渗透到每个生活角落,每个人的日常生活彷佛都置身于巨大回音室和布满大镜子的表演厅,一举手一投足都能被各种媒体不断记录、上传、分享与回馈,每个人因此也成了行脚节目的主持人或选秀节目的参赛者,因为有太多目光和镁光灯会不断「凝视」或「聚焦」自己!

对当代社会的人来说,重要的不是细腻聆听、善意回应亲朋好友的感受,或观察感知外在世界真实样态,更不可能改善不满意的生活型态;而是努力透过消费和在镜头下包装自己,打造引人注目的「自我形象」。于是「自恋主义文化」取代了疯狂工作或渴求知识以获取社会地位的歇斯底里,成为资本主义社会的核心病症。

既然改善生活已经遥遥无期,人们就只能透过情绪管理、吃健康食品、学习芭蕾或肚皮舞,学习与人相处等个人可及的策略,完善自己。连带地,无法达到主流文化期待的体态、吃不安全或人际关系不佳等问题,也自然成为个人忧郁的主要来源。

自恋主义文化还会不断蔓延到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家庭关系面向。例如,在亲密关系中各方如果自我为中心,很容易想操纵对方,又竭力保护自己不受伤害,致使真实情感更不可得。在亲子关系中,自恋型父母亲容易将子女视为自己身体的延伸或未完成梦想的执行者;一旦子女表现不如其预期,就会因丧失自我投射对象,产生莫大的失落甚至忧郁。

我心目中理想的「爱」,正如E. Fromm所说,应该是人生命中的一种积极主动力量,它能突破人际藩篱,使相隔离的人产生连结。基于「成熟之爱」的连结,是爱与被爱者在保存自己的完整性和独特性前提下,结合成一体。换言之,这样的结合既有「一体」又有「各自」。所以爱的首要内涵是「给予」而非「接受」;但也是在给予的过程中,我们发现自己源源不绝的能力和创造力。其次,爱也是要能关怀被爱者的生命及成长,并且预备好自己回应所爱者的需求。所以爱绝非占有,而是尊重所爱对象之「所是」,而不是把他当成自己合用的物品。所有爱的行为都必须基于了解,才能给予对方真正需要的东西。

最后,「爱」不应该只是对某个特定对象的关系,而是一种态度、性格的方向,由此形成我们对待外在世界的方法与关系。如果我们只爱一个特定对象,对其它人类漠不关心,这种爱通常只是一种「共生结合」的依恋,或只是自私的延伸罢了!如果我们能爱自己,就比较能以爱自己的方式爱其它人;如果只能爱别人,却不能以此爱自己,就不是真正完整的爱。惟有能同时爱「自己」与「他人」的人,才是真正的「爱」。


图片提供/123R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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