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小龟 2012.07.08

几个月前，室友东东开始学作面点，从饺子皮到面包，从吐司到杯狗，不一而足。我起先对这种麻烦功夫不感兴趣，她揉面团我揉猫，她烤面包我试吃，过着各取所需的平衡生活。

五月，心灵受到极大震荡，整个人瘦了一圈，常常莫名掉泪。一天晚上，东东又在厨房和面粉，我倚在厨房门框，看着她如何在钢盆里把面粉和成团，再将面团移至平板上摔拉搓揉。起初面团看似很湿黏，她三不五时得用刮刀刮掉残留手上、板上的面糊，摔揉的动作常常被打断。我问她：「这么黏是正常的吗？」她说：「刚刚水加太多了，所以今天要多摔几下才行。」

我又问：「那不能用加面粉解决吗？」东东说：「加面粉也是个办法，但是很可能比例又弄错。现在面团虽然看起来太黏，但是多摔多揉，一方面水分可以吃进面团里，一方面也可以让整个面团的筋更有劲。」东东一边使劲地摔，一边温柔地解释。我在一旁看得出神，一面咀嚼她说的话。

人生遭遇有时也像这太糊的面团，简直是一团糟，若是能整团扔掉、重新调和，这选项肯定是上上之选。若是不行，那至少再撒些面粉，试着调成正确的比例，愈快告别这黏腻磨人的尴尬模样愈好。但是，有时候，上帝就是没提供这些选择，我们手上有的，就是恼人的面糊。

一个月前，我分手了，短短六个月的恋情，还没正式公开就夭折了。我以为，分手是把失败的面团扔掉，对一段感情本身，大概是吧。但是对于我自己、我整个人，却是个揉面团的过程 ―― 而且是一坨太湿黏的失败面团。我好想撒些面粉，让自己赶快好起来，但什么是面粉呢 ―― 工作？另一个对象？电视？……

「现在面团虽然看起来太黏，但是多摔多揉，一方面水分可以吃进面团里，一方面也可以让整个面团的筋更有劲。」

我告诉自己，也告诉我亲爱的上帝，我要健健康康地好起来。所以，虽然这段日子不好过，也还没有结束的迹象，但我相信这是个让自己被摔拉搓揉的过程。虽然我看起来像一团面糊，但是我怀着盼望，有一天我也可以变成像样的面团、可以烘焙成美味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