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急涧山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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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财富,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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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提供/123RF

在资本主义的商业社会之下,基督徒仍旧只有清寒、节俭的选项吗?当然,金钱有巨大的诱惑力,人面对财富时常会软弱、自欺,必须在灵里儆醒,但叶仁昌老师提出三个好理由,指出基督徒在不同的情境下、在合宜的动机之下,可以正面地看待财富。

现代人处在一个极度商业化、资本充斥、物质丰富,又自由开放的社会里,即使身为一个敬虔的基督徒,追求财富,其实没什么不对!真正需要在意和执着的,毋宁是在追求财富的背后,赖以支撑的合宜动机、责任和价值信念。在以下的篇幅,笔者的主旨很简单,就是要辩明此一道理。

一、现实与角色上的需要

首先,对于财富的积极进取,第一个好理由是现实和角色上的需要。先从现实上来说,无论出国进修、成家、买房、子女教育、家庭旅游、退休养老,或医疗长照等,都需要相当可观的钱财,累加起来更是惊人。而残酷的现实是,在很多城市里,物价、房价、学费、医疗就是那么贵,即使你有千万个意愿和决心要俭朴,却由不得你。这意味着,个人层次上的俭朴意愿和决心,还得要有社会条件来配合;除非你有选择居住城市的充分自由。

再从角色上的需要来说,就算你在现实上有条件可以俭朴,但为了将自己的角色功能扮演好,你可能需要比较昂贵的消费、体面高档的生活方式,甚至有点阔绰的低调奢华。这番话乍听起来,恐怕让不少基督徒存疑或摇头,因为它非常不正统!但其实,我们只是太习惯于俭朴的标准答案罢了!

俭朴的鼓吹者总是强调,钱财只要能维持基本需求就够了!但却忽略,每个人的基本需求有很大差异;而它未必是主观欲望的问题,往往是各人所属的不同阶层、身分和角色所致。譬如,文人或教授的基本需求,显然与基层的劳工和农民不同。他通常需要购买大量的书籍、宽敞的书桌,并藉由旅行和艺术等文化消费,来培养视野和见识。但这一切对劳工或农民来说,却往往是多余的。深究起来,其中存在着一个非常关键的动机因素,即他们不是出于一己的私欲或虚荣,而是为了将角色功能扮演好。

曾经有位会计师朋友告诉笔者,虽然他个人崇尚极简主义,却选择以宾士汽车代步,因为在其社交圈中,这样比较容易争取到客户。持平而言,此一论调不无道理,宽敞阔绰的办公室、出入高档的进口车、品味典雅的摆饰和衣着,可以强烈传达一种成功人士和专业菁英的暗示。这就是角色功能上的需要。

还有一位在信仰上很追求的姐妹,曾经长时间在国际时尚品牌担任执行长,她向笔者透露,当时她全身的穿着打扮,通常至少几十万的价码。对她来说,这一切并非出于自己的私欲或虚荣,而是以她的阶层和身分,在领导和公关上的需要。

阿奎那和马丁路德的看法

其实,这样的道理在十三世纪,神学泰斗阿奎那(T. Aquinas)早已提出来了。当谈到施舍时,他强调, 有些必要的东西是维系「社会地位的生活」所不可或缺的。如果施舍到一个地步,以致所剩下的东西「不足以过一个适合自己地位和应付日常事务的生活,这是不对的。」

在这番话中,阿奎那明显强调了资财在维系社会地位上的重要,只是他还没有切入角色功能的视角。之后的马丁路德就在这一点上加以阐扬了。他说,虽然「金钱、财产、名誉、权力、土地和仆人」都属于世俗的范围,但「若没有这些,世界不能持续下去。」而既然它们不可或缺,那清贫或仅仅温饱就不恰当。他坦然直言,「一位主人或公侯不应该、也不能贫穷,因为基于他的职务与身分,他必须拥有这些东西。」

一来,身为公侯,所需要的宅第、护卫、威仪、排场、衣着和文化品味,当然与劳工或农夫有不少的等级差异。而作为一个主人,除了妻小,还有众多仆从的家庭要顾养。

二来,公侯或主人所拥有的庄园、农地或工厂,不只得持续投资、营运和维护,其背后更经常牵连到社会的某一部份政经体系,需要公侯或主人去扮演好领导或管理的角色。

基于这两个理由,他们岂能没有可观的资财来支应?坦白说,那种但求温饱的主张,恐怕只适用于乡居或修道院的隐士、退休老人家、家庭主妇,或底层阶级的人群。他们的共同特色是,没有什么阶层或身分上的角色需要扮演;通常,他们只要作自己就可以了!

反过来,则另有一大群包括中产阶级在内的人口,尤其是领导菁英、大小企业主、经理高管、社会贤达,以及各个不同领域的专业工作者,得为了阶层和身分上较昂贵的开销需要,而在财富的追求上积极进取。

据此,一个小小的结论出来了。到底一个人需要多少财富呢?这当然没有标准答案,但其中一个指标,就是根据不同阶层和身分的角色需要,来拥有不同程度的财富。

角色需要也有其规范

只不过这个指标在应用上要谨慎,它有个附带但书。一方面,许多人的需求不可能只局限于基本温饱就够了;另一方面,却也不当超过角色扮演上的必要。换言之,角色上的需要,既是致富的一个好理由,也是致富的一个自律性规范。

譬如,一个教授开几百万的高级名车、普通员工出手阔绰的奢华消费,或公务人员却住豪宅又全身昂贵精品,这一切显然已经逾越了各自在阶层和身分上的角色需要,毋宁为一种骄暴。

遗憾的是,这种情况即使在理应敬虔的教会史中也屡见不鲜!中世纪的教皇们就经常声称,所享有的一切威仪、排场、尊荣和奢华,都不是为了一己的私欲和虚荣,而是为了彰显和荣耀自己所服事的上帝—万王之王。换言之,它们都是基于自己的特殊地位和身分而有的角色需要。

结果,就如马丁路德所描述的,一般的国王头戴一重皇冠,教皇要戴三重皇冠,还配属了三千个秘书;出外游乐时,则安排有四千人骑驴子的队伍;并且,这位超级神仆还拒绝乘马坐车,坚持要像个偶像般地被抬上轿子。

对于教皇的这一切所为,阿奎那没有批评。但马丁路德可不以为然,他大肆抨击其为腐败和堕落。尊荣和礼遇教皇,固然是一种角色上的必要,但何以竟表现为「闻所未闻的浮华」和「耀武扬威」的傲慢?显然,它们已经过头了。

迄今,教皇的那一套藉口,轻而易举地在资本主义的腐蚀下找到了许多知己。譬如,曾经风靡美国的许多电视布道家,坐拥巨额资产、豪宅、游艇和私人飞机,他们所抱持的理由,除了成功神学外,不就是因自己所服事的乃万王之王岂可寒酸吗?换言之,这一切都乃根据其特殊地位和身分所必要的尊荣,其本质毋宁是荣耀上帝,而不是出于一己的私欲和虚荣。

这可真是一个麻烦!主张财富应该要符合阶层身分、职务或角色的需要,反而为私欲和骄暴找到了一个好藉口。但尽管如此,笔者还是要说,对于财富的积极进取,这仍是一个在伦理上的好理由。毕竟事物都有其两面性,天底下可没有什么主张是天衣无缝、毫无漏洞的。

只是,这中间的尺度又该如何拿捏呢?它同样没有标准答案,总因人因时因地而有很大差异。或许有人会认为,该取决于各自所属群体中一般性的角色期待。然而,这却存在着随波逐流的世俗化风险。唯一的更美之道,恐怕只有抱持着中道原则,并自己在灵里面儆醒了。笔者始终相信,在所有的两难抉择中,那最美好的尺度,总是只存在于一颗敬虔活泼的心灵里。

—《校园》杂志2019年3、4月号:向钱行?—再思基督徒的财富观 全文论述三点,此文仅节录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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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专栏与《校园出版社《书飨》校园杂志》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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