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思想的芦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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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合世俗的知识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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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提供/123RF


这两三年常片断想起二十多年前所读单德兴先生译Edward W. Said的《知识分子论》里的一段话,近日尤为频繁。日前特地从书架上取下书,找到了译文:

「在我看来最该指责的就是知识分子的逃避;所谓逃避就是转离明知是正确的、困难的、有原则的立场,而决定不予采取。不意愿显得太过政治化;害怕看来具有争议性;需要老板或权威人物的允许;想要保有平衡、客观、温和的美誉;希望能被别人请教、谘询,成为有声望的委员会的一员,以留在身负重任的主流之内;希望有朝一日能获得颁荣誉学位、大奬,甚至担任驻外大使。对知识分子而言,腐化的心态莫此为甚。如果有任何事能使人失去本性、中立化,终至戕害热情的知识分子的生命,那就是把这些习惯内化(internalization)。」(页138-139)

Edward W. Said心目中的知识分子典型是:没有自己的地盘势力,没有官方职位,没有权力,身处边缘,忠于自己的良知,顺从真理与公义,敢于对权势说真话,不怕得罪当道,不怕被批评毁谤,也不怕与群众对立,从不求成为权贵的朋友,更不贪爱什么官位荣衔。

在我看来,这正是圣经中上帝仆人的形象,从旧约先知直到耶稣基督,以及他的使徒、门徒。这样的人所护卫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什么人情事理,而是不属这世界的永恒真理与公义。因为他们以及他们所守护的都不属世界,因而他们完全不在乎世界的权势,不为世界所诱惑,也不在乎世界里的成败荣辱。

按此判准,今日许多台湾大专院校里的大学教授实与知识分子毫无关系,他们的堕落沉沦还不配称为「知识分子之罪」。这些人热衷的不是追求知识、学理、思想,更不是真理;他们根本没有真理的心,也不真心爱学生、教育或文化,而是爱私人的权势、利益、地位、钱财。他们不安分也不屑当一个学有专精或博学多闻又或思想深邃的「纯粹」教授、学者,而是想当如今大学浮滥设置又虚有其名的什么「特聘教授」、「荣誉教授」,或者,什么主任、所长、院长、主席甚至校长。为此,他们卑躬屈膝,阿谀奉承,攀附权贵,游走四方,终日交际,到处钻营,四处勾结,拉帮结派,近亲繁殖,浪得虚名,开口闭口又互相比较排名的竟是标到多少经费补助(钱)的科技部计划或什么产学合作案。但这等人最能被与其同类的上位者赏识而得势享权位,那些多数谦卑度日但却认真教学、研究、思想、写作不辍且真心爱学生的教授学者们却必须被他们管控、压抑甚至打击,教学研究机构则任由他们随意玩弄摆布。

这等人当然连知识分子都谈不上,充其量只是隐藏在学院内不为外人所知的「学院阴沟鼠」而已。其实,他们虽身处学界,但却不尊重学术,不尊重知识,不尊重思想,不尊重基本道德伦常,不尊重制度,不尊重专业规则,根本不做学问,总之,毫无超越、崇高、长远的理想,一心贪爱眼前的利益好处。大学被这等人掌控,必堕落无疑。

不幸,今日台湾之大学正充斥着这等人及其帮派权势。国民党威权统治时期,台湾的大学里仍可见谔谔之士,那时仍有哲学家以及有独立思想与风骨之学者,今日则几无所见,似都成了抢夺、争食国家喂食之各式利益、名位、官职的猪狗奴才。

虽不完全欣赏与认同Edward W. Said,但他的知识分子论却是一面可真诚自我反省的镜子。我们必须承认,我们确实沉沦得太深了,几不见天日。当诚心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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