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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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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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後老公邀我陪他去大賣場採購,我們逛了兩家,足足花了 三個鐘頭,當時都不覺得累;等到回家將各樣物品擺放定位、 洗完澡後,突然覺得累了,可是看見水槽中堆滿髒污的碗盤, 只好打起精神一一清洗。

老公說他肚子餓了,就開始做宵夜,也幫兩個辛苦讀書的孩子 各做了一份,他問我要不要吃?可以幫我做,我說不要,但想 到今天還沒吃水果,就隨口請他幫我切幾個柳丁,沒想到他立 刻回說他沒空,要我自己切。

或許真的是太累了,看著我才清洗乾淨的廚房又被他弄髒了一 堆刀砧鍋碗,一時之間竟然怒從心頭起,就開始抱怨他不夠意 思,人家陪他逛了一夜大賣場、累得要命,切幾個柳丁那麼簡 單的事都不肯幫忙!他也立刻回嘴說是我自己願意去逛的,他 也很累,還幫大家做宵夜,切柳丁那麼簡單的事還要找他!

我一看他也動氣,就趕緊閉嘴不說了,拿了幾個柳丁切好送到 孩子桌上,只花了不到五分鐘,心中懊惱如此小事幹嘛鬧到雞 犬不寧。一直到睡前我們都沒再對話,但我躺到床上,心中卻 一直嘀咕著:「這麼簡單的小事都不肯幫忙,枉費我對他這麼 好,根本不愛我。」心緒竟始終難以平靜,害我輾轉反側、整 夜都難以成眠。


平日起床前,我們都會捏捏手、互道早安,當他們出門的時候 ,我會一個一個送到門口叮嚀祝福,看著他們進電梯。但今天 我和老公都當對方彷彿不存在,連眼神都沒交會,更遑論對話 了。一整個早上我獨自做著日常瑣事,一顆心卻像塞滿了亂麻 般沉重,往日的平安喜樂蕩然無存,難過得真想大哭一場。

中午去婆婆家送完午餐,自己卻一點胃口也沒,心知不可再如 此下去,窩到床角、裹上被子,我得自己將昨晚的帶子再倒回 播放一遍,好好重新審視一番。當我冷靜客觀地重回現場時, 就清清楚楚地看出了自己的錯誤。

誠如老公所說,去逛賣場是我心甘情願的,也逛得十分開心, 怎麼可以累了就向他索人情債,逼他幫我切水果?雖然他因為 做宵夜又弄髒了碗盤,但這是基於愛心的服務,我不應責怪他 ,如果累了不想洗,我可以先用熱水沖沖、泡上,待明天再洗 。我怪他切柳丁如此簡單的事都不肯幫忙,但他同樣覺得如此 簡單的事幹嘛不自己做,還要麻煩他?

我會生氣是因為不能接受被拒絕,因為站在自己的本位主義思 考、要求老公體貼自己,但自己卻沒有一點為他著想;更糟糕 的是我犯了女人很容易犯的毛病 ── 泛愛情化,只要對方有一點 沒體貼到自己,就控訴他不愛我了,然後開始自艾自憐起來……


當我想通以後,就覺得自己丟臉極了,我平日所提倡的體諒包 容、溫柔婉約……,自己完全沒做到。但我也明白那是因為太疲 累的緣故,我的 EQ 程度以及控制能力是隨著睡眠時間的來到成 等比級數下降的,只是警覺心不夠,以致演出一場口角。

想清楚後,心中的亂麻總算解開,竟抱著被子睡著了,還作了 香甜的夢……直到被電話鈴吵醒,話筒那頭老公說晚上他回家要 煎昨晚在好市多買的牛小排給我們吃,要我只做兩道素菜就可 以了,我謝謝他,竟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變甜了!

趁著他們返家前,我簡單作了沙拉及燙青菜、煮了玉米湯,將 老公自製的養生麵包切塊。剩下的時間我換上了綴有蕾絲的粉 色桌巾,拿出久未使用的燭台點上,也預備了昨晚才買的紅酒 ,CD 唱盤上放著浪漫的沙發音樂……,咦?怎麼覺得自己好像是 剛新婚的小妻子一樣?

晚餐時光當然是一片和樂融融,欣賞著燭光映照中老公和孩子 們紅撲撲的笑臉,我心中洋溢著滿滿的幸福。一邊暗自感恩、 一邊也提醒自己:自己功力還是太淺,該學習的仍舊太多,尤 其以後一過晚上十點,最好就要安靜休息,不只是身體 (特別是 嘴巴) 要休息,連思想、情緒、感覺都須放空,以免又惹是生非 。但即使又失控發生什麼狀況,我也要學郝思嘉在(Gone With the Wind)中說的那句名言:「無論如何,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了」。只要心中有愛,不管昨天如何,明天永遠都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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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ut 【家庭之歌】專欄主要寫手:蔡佩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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