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徐敏雄 2003.10.05

記得從小開始，許多老師都會以「井底之蛙」的故事，告訴我們要不斷開闊自己的視野，不要被小小的成就遮蔽了看世界的眼睛。這個小故事的啟示相信對多數人來說已經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直到有一天，當我看到金庸《神鵰俠侶》小說中，有關小龍女和楊過第一次走出古墓的描述，「井底之蛙」的小啟示才又湧現在我的心頭。

有看過《神鵰俠侶》小說或連續劇的人應該都知道，小龍女從小就生活在古墓派的古墓之中，被孫婆婆撫養長大。她所能接觸到的人，只有師父、師姊李莫愁和孫婆婆三人而已。直到有一天楊過誤闖古墓，並且在一陣因緣際會下，被迫與楊過一同逃離古墓，小龍女才真的像井底的青蛙一般跳出從小生活的環境。

剛踏出古墓的小龍女對於外在的事物充滿了好奇，常常跟楊過問東問西的；如果看到與自己價值觀或形式風格不同，甚至心生討厭的人，就會跟楊過說：「過兒，這些人是誰？我不想見到他們……跟我一起回古墓去」。就這樣，在整齣戲裡我們不時會看到小龍女如何討厭「世俗」。或者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小龍女跟世俗生活有多麼格格不入。

暫且不論究竟是世俗的價值正確，還是小龍女懵懂天真可貴，當讀者們看到小龍女初次踏出古墓與外界接觸時，不曉得心裡是否曾經發出過這樣的感觸：幸好我還不是井底之蛙！！之所以會做出這樣的判斷，主要是因為我們常以「物理環境」或「地理空間」來判斷自己是不是井底之蛙。或許我們會覺得：自己曾經出國唸書、旅遊，或至少有到過家鄉以外的地方觀光過，所以應該算不上井底之蛙，但不曉得大家是否有認真反省過，自己是否還被困在「看不見的圍牆」所形成的井裡？

之所以有這樣的反省，主要是因為某一天我聽到一個從前很討厭社會學的朋友跟我說，他現在變得很喜歡社會學了。以前聽我描述念社會學有多麼有趣，他不但不為所動，反而跟我說：那些抽像的東西根本與現實生活有很大的差距，念那些沒用的東西簡直在浪費時間。直到有一天他為了研究所考試，不得不好好閱讀社會學時，才赫然發現到原來戴上社會學這副眼鏡看世界，會有這麼多不同的發現。

我想，其實每個人或多或少都像我那位朋友一樣，會排斥一些自己不是很熟悉，或無法立即看見效果的東西吧！這個現象就好似住在古墓裡的小龍女一樣，只是每個人所居住的古墓大小不同，古墓建造的材質也有所差異。對某些人來說，家庭就是她的古墓，因為她的生活圈就僅止於家庭成員；有的人則是被職場繁忙的生活絆住，對於那些與工作生產知識技能無直接關係的知能素養，他們是一概不願多花時間去培養；也有的人是被傳統價值和族群意識型態綑綁，對他們來說，只要是從小到大未曾見過的東西，或與他們思考習慣不同的價值觀點，一概不願去嘗試瞭解。

當然，對生存在這個浩瀚無邊世界裡的所有成員來說，每個人從相對的角度來說都是古墓派的弟子，畢竟我們有那麼多的時間、心力、資源，無窮無境地去挖掘、瞭解所有的知識，接觸所有的人、事、物。這或許就是所有人類無可逃避的物理和生命侷限所在。但是，即便生活在這種有限的環境底下，怎樣將自己古墓的圍牆盡量向外擴大，讓自己對生命與世界的瞭解可以更接近全貌，卻是每一個人可以努力追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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