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徐敏雄 2007.07.01

學期接近末了的時候，我和所上的研究生組了一個「一公升的眼淚」電影讀書會，在看片的過程中，大家所流下的眼淚可能超過一公升！我覺得這部片子之所以感動人，在於它非常深刻地描寫了人類生活當中的親子連結、手足之情、男女之愛、同學情誼、醫病關係。也因為這樣，該片感人之處不單只有亞也一個人的角色，也包含親朋好友和主治醫生對於亞也所給予長期的厚愛。

但是看完這樣得片子，不曉得有沒有人會提出這樣得疑問：既然大家會被這樣得片子感動，表示人際間的真誠關懷與互助應該是我們要追求的生命方向，但是為什麼在現實生活中，卻很少人可以活在這樣得良好人際關係裡？相反地，多數人生活的環境中充滿了爾虞我詐、相互傷害！

前些時候的一個下午，我和太太騎著機車經過台北街頭，看到一個婦人正攙扶著步伐顢頇的老伯伯在街道上行走著。仔細一看，這位老伯伯以前的來頭可不小，因為他不但當過國立大學的校長，甚至還當過政府的高官，可是現在看起來，卻是一個平凡不過的長輩。走在路上，若非先前認識，可能沒有人會知道他以前的豐功偉業。

看到這位老伯伯，我回過頭跟我太太說：我們每個人活到老都可能走到這一階段，會需要人幫忙攙扶，甚至吃飯、上廁所都需要人幫忙。既然是這樣，「人」還有什麼好驕傲的？

我想，多數傲慢的人，都是起於自己不能清楚體認生命的有限，他們認為以當下自己的財富、權力、聲望，他們可以想做什麼，沒有人可以限制他。可是這樣的人卻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實：沒有人可以完全掌控自己生命的長度，明天自己能否繼續存活在世上，絕非自己可以決定的！當下人們可能握有世上所有的財富、權力和聲望，可是誰也沒辦法保證自己未來絕對不會需要別人幫助。

或許我們可以嘗試這樣想想：如果我們是「一公升的眼淚」的女主角，得知罹患小腦萎縮症，不僅所剩的生命不多，甚至還得與病痛持續為伍的時候，是否還會抱持自以為是的無知生命態度？相信多數人的答案會是否定的。如果讀者們很難將自己假想成劇中的女主角，亦可回想自己或所愛的親人罹患重病時，我們心中最期盼的是什麼？不就是與所愛的人健康地生活在一起嗎？

每當我看到「一公升的眼淚」的女主角亞也，因為看見其他病友退化的狀況，就預想到自己未來可能的處境時，我也會提醒自己：未來也可能像亞也這樣，無法走路、說話，甚至連上廁所都會需要別人幫助。只是當下亞也退（老）化的速度比我快，而今天的我尚且可以自己完成日常生活中的多數事情。

每當我想到「凡人皆有一死」，以及「每個人都是在逐漸退（老）化中」的事實時，我就更會不斷地問自己：在我有限的生命裡，究竟什麼才是我要追求的？我又該怎樣對待身旁的家人、學生、朋友，甚至那些我所不喜歡的人？「看看亞也，想想自己」，相信這部片子為我們所帶來的，絕對不會只是消極的悲痛與流淚，而是能刺激我們更真實、深刻與嚴肅地去面對自己有限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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