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繪聖靈感動,釋放心靈自由(上)

【作者:羅吉希越過急澗山嵐 2011.07.17


臺灣南部,屏東市靜靜躺在陽光裡;沿著市區的大連路直行,經過鬧區,往僻靜的方向走,大連路往左彎的巷子裡,有個「排灣族平山教會」的小路標。雖然一時還望不見教會,但憑著對路標的信心往裡再拐一彎,一幢四層樓的可愛教會便出現在眼前。門一開,出來的是身形嬌小的斐寧師母,給你一個大大的擁抱,並告訴你:這裡是屏東市的後花園,有心尋找的人就能尋見。

童年愛畫畫 服事異象播種深

斐寧師母是布農族人,彼娜得是她布農族的名字。「我常常告訴教會的小孩,從小就要很注意你喜歡什麼,做什麼最快樂,因為那就是神可以使用你的地方。」小小的彼娜得,生長在南投山區信義鄉的農村裡,最愛的是畫畫。「布農族的女性都比較文靜、害羞,女孩子氣,但我從小就和大家不一樣,我常常下田,經常要扛一大袋的蓖麻子、油桐子、竹筍、梅子。我還能揹很重的農藥筒在田間撒藥,所以我常說,我這麼矮,都是因為小時候搬太多太重的東西了。」

彼娜得個子小膽子可不小,有時晚上,她會自己到水田間,把閘門打開,等水漫過稻子後,她才回家。在田間生活,最喜歡的就是大自然裡隨處可見的美景:「大樹、小花和小蟲,還有早上、晚上不一樣的雲彩和陽光,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她喜歡用雙手比一個框,如照相機般的,從雙手的框框裡觀察上帝所創造的各個美麗角落。

彼娜得手很巧,小學五六年級時,就能作出一桌子好菜來招待客人,因她覺得自己長得不如姊姊和妹妹好看,所以作完菜後會躲在房間裡,不敢出來見客。除了幫忙家務和農活,彼娜得最喜歡的,就是作手工藝和畫畫,她是學校美術比賽的常勝軍。

升學路坎坷 神阻擋進美工科

國中畢業,彼娜得就想去念高中的美術班,可是爸爸不同意;當時布農族的風氣就像大多數傳統的臺灣人一般重男輕女,大多數父母希望先培植家裡的男生,認為女孩只要循規蹈矩,國中畢業,幫忙家裡就好。但是彼娜得覺得就算不能上美術科,也還是希望能上普通高中;但家裡考慮要存錢給哥哥念書、成親,彼娜得只好去新竹工廠賺錢貼補家用了。

彼娜得的哥哥在金門當兵正好回台探親,知道了妹妹没有繼續升學的消息,心裡很難過,跟家人說,還是讓妹妹念書吧!但是學校已經開學一段時間了,彼娜得能選擇的有限,她去了仁愛高農。沒想到,在那兒神預備了兩位非常愛主的基督徒老師,每天傍晚都聚集基督徒學生,去老師住處讀經禱告。「那兩位老師都好年輕,就像大姊姊,老師的宿舍也好小,我們就擠在那兒一起讀經禱告」。經過這麼多年,彼娜得清楚記得少年時,一起讀經、禱告與神建立起的親密感,多年後,她和當時的基督徒老師意外連絡上,忍不住分享:「看看我們那幾屆畢業生有多少作了全職傳道人!」也就是在這樣的過程裡,她興起了服事神的念頭:「主啊,我想去讀神學院!我將來要當師母服事你!」

升學之路一波三折,想念美術科的心願沒有達成;但現在回頭看,彼娜得很慶幸自己沒有接受學院派的美術教育:「神讓我的心裡留著原始的感動,讓我現在可以照著心裡最真實的感動,畫出所感受到的顏色和線條,畫出單單屬於祂的畫面,常有人看了我的畫說我是素人畫家,其實我是『穌人』(靠耶穌感動作畫的)畫家!」

追求服事神 體會浪子漂泊心

高職畢業後,彼娜得回到家鄉,作乖乖的農家女。爸媽農忙辛苦,她捨不得爸爸下田,捨不得媽媽做家事;每天天一亮,就趕緊去田裡,在家裡,更是從早做到晚。可是,忙碌的生活並沒有讓她忘卻讀神學的夢想,但是父母強烈反對,彼娜得實在不知如何是好。「我常一個人在山裡、田邊求問神:神啊!我真的好想去讀神學服事你,現在我該怎麼辦?」

有一天爸爸與往常一樣,用摩托車載著彼娜得和媽媽到山上的農地,車往上坡時,三人太重,彼娜得下車自己往上爬。正當她往上爬時,在路邊看到自己不知何時掉落的一張小小黃色卡片(她工作袋裡的聖經挾帶的小卡片),上面寫著施寧的禱告小語:「你若恐懼,疑惑,那麼反覆說:『父啊,我的天父!我信靠你,你必能帶領我經過。』那麼,平安穩妥,就會充滿你心。」這時,這張小卡片奇妙的再次激勵和安慰彼娜得的心,有一股力量驅使她不再懷疑選擇服事主的道路。這張小卡片,到現在還被彼娜得萬分謹慎地珍藏在木頭相框裡。 在一整年不斷的勞動和讀經默想後,彼娜得決定去考玉山神學院,父母不同意,即使看著彼娜得忙進忙出,還是不肯對她說半句話。彼娜得卻意志堅定,她用筆把自己的心情寫在紙上,不斷地遞給爸爸媽媽。神學院報名的時間到了,她沒有大頭照,手邊剛好有一張同學的大頭照,「剛好她跟我長得有點兒像,所以到現在,神學院的資料上可能還是我同學的照片,哈哈。」

考試那天早上,彼娜得已經打定主意,考完試就要找間工廠打工,不會回家。村子離最近的公車站要走上四十分鐘,彼娜得徒步前往公車站時,哥哥偷偷塞給她媽媽要給她的錢,並交待她;「彼娜得,考完試就快回家。」 

只是彼娜得考完,仍照著預訂計畫,先去桃園投奔同學,再找工廠工作、住宿。一個月後,當初結伴考神學院、去工廠工作的同學都打了退堂鼓,早早跑回家了;只有倔強的彼娜得一個人還留在桃園的工廠。

有一天,彼娜得照鏡子,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忽然嚇了一跳,忍不住問自己:「我是誰?為什麼待在這裡還不回家?」她流下眼淚,決定回家。當時,彼娜得近鄉情怯,就先去隔壁村子各教會詩歌大賽看熱鬧。哇,不得了,一起長大的年輕人都在那兒,大家見面好開心啊,回到家鄉的興奮之情更是一下就淹沒了她,過了一會兒,她又開始悲傷了,心想:「如果我沒有離家出走,就會像往年一樣,參加這難得的歌唱比賽了。」遠遠的,她看見媽媽和阿姨也來了,媽媽沒有過來跟她說話,但阿姨過來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裡,一面心疼地跟她說:「怎麼還不趕快回家!」於是,她痛快地哭了起來,就這樣重新回家,也開始了神學院教育系的求學過程。

排灣族師母 追求真理真自由

「念神學院的時候,我一直跟神說,我想作布農族的牧師娘,可是一直沒有遇見適合的布農族弟兄。我的個性很直爽,有話就直率地衝口而出;但大部分布農族男生喜歡乖乖聽話的女孩,這大概是沒有布農族弟兄敢追求我的原因吧。」如今已是斐寧師母的彼娜得說起當時,開朗地大笑。

「後來,我在一場婚禮上,遇到塔卡納夫牧師;他是排灣族人,我們一見鍾情。」嫁給牧師後,大家都用排灣族名字「斐寧.璟榕」稱呼她為斐寧師母。

「但是這幾年我開始畫畫,我的家族親人說,你應該用布農族名字發表作品,人家才知道你是布農族的畫家呀!不能只用排灣名字。」布農族愈來愈多長老和同工都這樣對斐寧說,斐寧師母就在牧師的鼓勵下,將自己的布農名和排灣名放在一起,就成了「彼娜得.斐寧」。這就成了在眾多畫作上的畫家簽名。

為了幫助牧會,也為了努力成就自己心目中所立對「師母」的崇高標準,斐寧師母努力作家事、照顧兩個孩子,讓牧師沒有後顧之憂,也努力照顧教會一切大小事,甚至連自己的髮型、裙子的長度、口紅的顏色,都刻意符合「師母的標準」。

只是在這樣的過程中,一段時間沒有留意照顧自己的心情,彼娜得師母變得很憂鬱,「常常在傍晚,我就有一種惆悵的情緒。」這時教會為了容納更多會友,需要改建,彼娜得師母聚集教會的姊妹,一起設計、製作原住民姊妹擅長的手工藝品,希望能賣了賺錢,好讓教會重新建堂。「我那時壓力真的太大,我很努力的找材料、畫設計圖,希望能募款幫助教會;可是看到大家來教會聚集的時間總是不穩定、不守時,做出的東西又不如意,但是想到每個人都盡力了,我就很沮喪」。壓力累積到後來,斐寧師母開始暈眩;之後,在身心俱疲的苦悶裡,出現了一個奇妙的轉機。(待續)

本專欄與《校園出版社《書饗》校園雜誌》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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