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西方遇見東方

【作者:陳小小家庭之歌 2001.04.08


我雖然是南部人,但是所受的家庭教育與學校教育,較接近西式教育。

在家裡,爸媽對我和弟弟都一視同仁,不會因為性別差異有所不同。跌倒了,女生不准哭、並要自己爬起來。爸爸甚至還不時灌輸我「男女不因性別差異,而能力有所不同。」的觀念。有一回電視演女蛙人,我看了那種嚴格的受訓過程覺得很不可思議。我問爸爸匍匐前進、以及撲倒在砂礫上,不是很痛嗎?爸爸說,咬牙,痛就讓他痛。沒什麼了不起?於是遇到很多事情,「沒什麼了不起」幫助我跨越不少成長路上的心理障礙。因此,很多男人做的事我也可以做得很好。中學讀女校,連校歌都唱著「教育平等,女權伸張,興家建國,民族之光。」在專業領域,這種西式教育讓我們女性也可以有自己的一番天空。然而卻沒想到嫁到婆家,這種教育卻是極大的致命傷!

出嫁的時候,就在心裡想著要把先生的父母當作自己的父母來孝順。因著生孩子、暫時退出職場,全心顧孩子。家裡其他事情都盡量自己做,讓公婆多休息。特別是我先生很忙,家裡的事情他更是全部都交給我去處理。但是這竟然造成日後衝突的因素,是我這種受西式教育的人想都沒想到的。

有一回我們夫婦要去高中營會輪流講道,帶著孩子一起去。沒想到講道前一天,剛滿一歲的兒子喝奶吐了一地。婆婆就說孩子一定是感冒了,不要讓他外出,她要幫我們帶孩子。可是她有暈眩症,加上那天她還要另外帶其他的孫子,我先生就說孩子我們自己會帶,先帶孩子去看病再說。去到診所,醫生檢查沒有任何病。待我們回到家,沒想到婆婆已悲從中來,不高興我們不給她帶孩子。公公聽了婆婆的哭訴,便用力斥責我先生,認為他都聽老婆的,孩子不給婆婆帶都是我的主意。

我很驚訝公婆同住兩多年以來是這樣看我的。我甚覺無辜,因為孩子有人幫忙帶,我講起道來更是沒有後顧之憂。但是我沒時間繼續難過,畢竟隔天就要講道,整個心神是不能陷溺於自怨自艾中。不過在預備心上,還是受到很大的影響。服事結束後,回過頭來反省自己。聖靈帶領我去挖掘原因,發現竟是不同文化背景所造成的誤會。

我一直是用愛我父母的方式去愛他們,所以很多事情都自己做,遇到一些事情我會表達我的意見,希望事情有更多角度的考量而更加圓滿,但這反而造成公婆他們有被威脅感。他們喜歡的媳婦是不發表任何意見,他們說一是一,不能有任何質疑。孩子吐了,沒有其他感冒徵兆,若是他們認為孩子生病,我們就得帶孩子去看病。即使醫生說沒病,他們要孩子留在家裡,就得留在家裡。

我學習去觀看閩南語連戲劇,看看其中所謂的好媳婦是怎樣的性格、怎樣的處事態度、怎樣的應對進退。研究發現原來婚姻生活中,不是順服先生就夠了,連所有的家族長輩都要順服。例如,大伯生不出兒子,小嬸生兩個男的,公婆指示下,即使自己不捨,可能還是得分一個孩子給大伯養。媳婦是否要在家帶孩子或出去工作,也是要聽從公婆的指示。像我這種會表達意見,提供從書上學到的理論,分析事情利弊,則是個能幹、可怕的媳婦。

成長過程所受到的教育,竟然是家庭關係和諧的障礙。西式兩性平權教育遇到東方家族文化,要找出合適的解決之道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然而我們信仰講「愛」,這幫助我可以在遇見許多問題時,跳出自己的悲情、用對方的立場來思考,漸漸學習用對方喜歡的方式來愛他們。而不是把時間花在怨哀、憤怒,或一味認定對方的文化習慣是不好的,用自己兩性平權的精神做長期無意義的家庭內鬥與抗衡。

願上帝賜下智慧給每一位「西方遇見東方」的知識份子媳婦,給我們從他那裡來的愛,幫助我們學會用對方喜歡的愛,去愛他們。

about 【家庭之歌】專欄主要寫手:蔡佩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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