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不问值不值得,只问黑暗在哪里

【作者:海平举目 2025.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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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刊于《举目》。




上帝说,要有光。于是光就从上帝而出。它或许不是火焰,不是雷声,或许是一种极柔的东西,如黎明亲吻海的眼角,如婴孩睫毛颤动时闪烁的一点笑意。

有人问我:你为何要宣教?你为谁而奔走?

我的回答不是一句话,而是一片风。风没有声音,但会吹动麦浪,也吹动人的灵魂。那风来自上帝,他是起头,是末了,是风的源头。

在那天以前,我一直以为宣教是去到远方。去到热带的村落、雪山的皱褶、语言错落的市集。但后来我明白,宣教不只是奔向目的地,也是属灵的方向。宣教,是对上帝的注视,一种灵魂被美吸引、无法不歌唱的状态。

上帝,是美的极致。他的荣耀不是闪电那般短促惊心,而是如牛奶倒入茶中,慢慢渲染开的甘甜与温润。当一颗灵魂真正望见他时,就不能再闭口沉默。那是宣教真正的根。

不是怜悯,虽然怜悯也动人。不是责任,虽然责任也重要。而是——他配得。

他配得。

他配得。



我曾梦见自己在一条光的河流里,那河无声无名,水是透明的光,里面漂浮着许多语言的碎片。有的语言是未出生的,有的是失传的,有的还未被翻译,有的是用泪水写成。我在河中前行,不知源头和终点,只知道每滴光都来自他的心。

那心不是血肉做的,是荣耀做的。

我看见许多宣教士的影子,也许是哈德逊・泰勒,也许是戴德生,也许是那些未被人记得的名字。他们没有声音,只有光。他们的脚步柔软,踏过仇敌、瘟疫、海浪、沙漠、语言的墙、时间的雾。他们没有问「有没有人听」,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所说的话本身就是敬拜。

那敬拜不是歌,是上帝的名字在空气中绽放,如同杏花在黑夜里开放,为的是让所有看见的人都知道:是他。

有时候,我在宣教的路上会累。真的累。

灵魂像一张潮湿的纸,写不下任何诗句,也传不出任何呼唤。我望向天,天灰灰的,像褪色的羽毛。但那时,我会记得一件事——他是配得的。

不是我配得成功,不是他人配得救恩,而是他配得被认识。

即使我一生说了一百万句话,没有人听见,没有人信,没有人悔改,只要那些话曾经高举他,那我就不虚此行。

因为他就是目的。不是果效,是他自己。



有一次,我在服事的乡村一个黄昏饭后,出外散步在田野小路上,远远听见一个小女孩赶着牛唱着教会给孩子们教的诗歌。她的声音软绵绵的,不准确、不专业,甚至有些跑调。但她唱的时候,我却流泪了。因为我感觉,上帝正在听。

那一刻我明白,宣教不是舞台,不是数字,不是成果报告。宣教是:让那值得被敬拜的上帝,得着那本应属于他的颂赞。

从天使,到婴孩。从诗人,到异乡人。从坟墓里出来的悔改者,到还未说话的哑者。他配得这一切。

有人问我:「那万一没有人信呢?」

我说:「你可曾见过晨曦没有观众,却仍准时洒落?」「你可曾见过樱花即使无人拍照,仍然如期盛开?」「你可曾见过小溪在森林深处自弹自唱,即使从未有人听?」

若上帝的荣耀只因回应而存在,那他就不是神了。

他的存在,是自足的光。他的配得,是永恒的真。

我宣教,不是因为人需要福音(虽然人真的需要),而是因为上帝值得被传扬。就算人永不悔改,我仍愿讲他,唱他,梦见他,写下他的名字,像写下一封封信,塞进光的信封,交给永恒去拆。

我有一个幻想,是天堂打开时的模样——

一切语言终将交融成一首歌,没有国界,没有口音,只有一个名字。那名字像水,像光,像丝绸在黄金的风中飘扬,万民高唱:

「圣哉,圣哉,圣哉,坐在宝座上的羔羊,配得、配得、配得。」

而那时,宣教就不再需要了。敬拜永不止息。那才是我们最初的渴望,最终的满足。

你问我:什么是宣教?

我说:是从上帝的心流出,像光。

光,不会问自己值不值得流出。光,只问:「那里有没有黑暗?」

若有,就去。

这就是我的答覆。不是一篇论证文章,而是一首散文诗性随笔,是一条河,是一次安静而喜乐的奔赴。愿我们的脚步,柔软如晨曦,坚定如信仰,因我们所走的路,不是为了人喜悦,而是因上帝本身就值得。

不是因为我们爱万民,乃是因万民应当敬拜他。

那是宣教真正的起点,也是我们永远的归宿。




作者来自加拿大。

本专栏与《举目杂志》、《海外校园》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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