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家的武林大会(又名《哲客侠情》)

【作者:王道维信望爱阅读 2015.12.06


这个世界上大概再也找不到第二本书,能像《哲客侠情》一样用武侠小说的笔法这样探讨中西宗教哲学。

作者梁燕城先生1951年出生于香港,毕业于香港中文大学哲学系,夏威夷大学哲学博士。现为大陆多个重点大学的讲座教授。梁先生在十五岁时便开始研读佛学的着作,探求人生真理。其后在学生时代即以修行打坐,披袈裟读印度教的《吠陀经》等怪异的言行闻名全校。由于其曾深入儒释道三教经典学习并亲自修行体验,再加上哲学系里西方哲学的训练,而使得他成为近代华人社会里极少数能同时使用东西方高层精神文化的语言作交流会通的学者。

《哲客侠情》是仿照西方基督教经典名着《天路历程》的寓言记事体来撰写,以两位主角在哲学武林间的闯荡切磋为主轴。其中一位名为「慎信」,是一个使用理性但也相信有造化之主的武林高手;另一位名为「怀疑」,是一个最会使用各种理论叫人怀疑上帝存在的反派角色。

故事的主要过程都是描述他们在遇到古今中外各样学说派别时的唇枪舌战,即此书中的比武过招。出现的角色包括西方经院神学大将「阿奎纳(Thomas Aquinas)」、理性主义哲学大师「莱布尼兹(Gottfried Wilhelm Leibniz)」、最重要的怀疑论哲学家「休模(David Hume)」、有神论存在主义哲学家「齐克果(Søren Aabye Kierkegaard)」、无神论存在主义哲学家「沙特(Jean-Paul Sartre)」、强调上帝已死的超人哲学家「尼采(Friedrich Wilhelm Nietzsche)」、辩证唯物论的「马克思(Karl Heinrich Marx)」、与代表中国哲学的「庄子」、禅僧、儒者、仲尼弟子、释迦弟子等。(作者大概是因为对儒释道等东方文化情有独钟,所以并未安排三教的代表人物,孔子、老子与佛陀出场。)再加上极富创意的「独断」先生、「绝望魔女」、「风花女」、「反省女」、「理情女」、「假科学」先生等,一场追求真理的武林大会就在一连串惊奇的场景与深刻的对话中展开。过程高潮曲折不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极尽思辨转折之能事。连我这个不爱看小说的人都觉得如果没有一直看到最后一幕是很可惜的事。

正如作者自己在后记中所述,哲学对话本身是很难定输赢的,因为各种理论的观点与角度并不相同。所以这本书里的输赢胜败只能大略表现作者个人的体会,绝不宜过分扩大解释为哲学上无异议的定论。我个人也觉得,如果读者自己并未适当地接触过这些哲学思想,反而盲目地接受作者在书里简化了的论述,的确会在学术精神与真正的对话交流上产生负面的影响。也由于这本书牵涉到各大哲学领域,不尽然能深刻解析每一个学说的精微之处,所以在学界与网路上也引来若干批评。这些批评虽并不都是无的放矢,但是我认为这是任何类似的尝试必然会带来的结果:因为人都还是比较倾向接受用自己习惯的语言或角度来思考,因而认为凡从别的角度或形式切入都不够准确;一般人士如此,大学教授也是如此;基督徒如此,非基督徒也亦然。

但能有勇气接受这种挑战的作者,且其作品又能在一般人士可以了解的程度上达到理性交锋效果实在如凤毛麟角。许多饱学之士宁愿守在自己的象牙塔里,井水不犯河水,也不要淌这浑水,以换得一个洁身自好的虚名。我自己也算是学术中人,所以我了解这样的倾向。但这样的「学术洁癖」对于更多在思想上切求终极盼望的年轻学子又能带来何种真正的指引呢?所以我个人还是觉得这本书有它不可磨灭的地位,以及远大于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之正面价值。因为目前世上哲学思想林立,要适当地了解它们对任何有心追求真道的人来说都是极艰辛的过程,更别说是作一个适当的整理且让彼此间针对一些重要的问题来对话。这本书可以扮演一部分这样的角色。对于未曾接触过较精密的哲学思考训练的人来说,此书的对话可能较为艰深。但还好它的情节是以武侠小说的形式描述,奇招怪式的出现冲淡了许多相对严肃的色彩。如果能以此书当作简单的入门,并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开始。

另外,对基督徒知识份子来说,这也是可以帮助自己知道如何在各样的怀疑与独断之间取得平衡,更有信心来仰望那创造天地理性的主宰。所以如果没读过此书,则应该至少读一次来让「怀疑」先生冲击自己的信仰;但即使读过此书,也绝不可以只停留于此书,免得又成为「独断」先生的俘虏,只知道坚守信心却不知为何而信。此外,本书对有哲学兴趣的非基督徒也可以有另一种启发,只要他不要因自己欣赏的学说被挑战或误解而太快觉得不满就好了。其实,如果有另一本书也能在深度、广度、与可亲性上达到《哲客侠情》的水准,就算是为要反对基督教而出的书,我也必定愿意好好恭读并为文介绍之。

最后我以作者在契子与尾声所安排的各一段对话作结束,亦可视为全书的精华:

契子:
「难阻慎信的最大障力是甚么呢?」
「是虚无的怀疑与封闭的独断。虚无的怀疑以否定的方式取消一切人生价值和意义,封闭的独断以固执己见和自以为是的方式僵化价值与意义。慎信则以揭示美善的方法转化怀疑的否定力,以开放批判的方法击破独断;先证悟美善的存在,再破解僵化美善的罪力,最后求相遇于那神所启示的终极境界。」

尾声:
「怀疑」道:「又来决斗?」
「慎信」道:「然,来决斗!」
「怀疑」目露锋冷的笑容道:「你怎样证明上帝的存在?」
「慎信」微笑道:「愿君看南山,即证天地情,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书名:哲客侠情(又名:哲学家的武林大会)
作者:梁燕城
出版社:宇宙光
适合读者:对哲学、思考、人生意义追寻有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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