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该做的事」还是「想做的事」?

【作者:徐敏雄自我与社会的对话 2009.03.22


最近我和我太太一起在观看,易智言执导的金钟连续剧「危险心灵」,里头有一句话很吸引我:「将心比心是最大的伦理」。正巧,这学期我在研究所里也开授了一门成人教育哲学的课程,在这门课里,我也跟同学一同阅读德国哲学家康德的义务论。大致来说,康德的伦理学很像是将《圣经》「路加福音书」中的黄金律(Golden Rule):「你要别人怎样待你,你也要怎样对待别人。」改写成具有普遍性的法则:「你只应根据你自己所定的准则来行事,那是一项你同时愿意它成为普遍法则的准则。」

无论是「危险心灵」还是康德伦理学,我们都可以看到「同理心」的重要,因为它似乎是一切道德观念或伦理关系的起点。记得以前有一个同学问我:「老师,既然大家都知道『将心比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推己及人』等等价值是重要的,为什么社会上还是有这么多的问题」?

听到这个同学提出的问题,我回答说:「因为『同理心』的理想要能落实,人与人之间一定要有足够的信任,相信他人跟自己一样愿意为了大众的长远发展,牺牲自己眼前的短期利益。但是人多半还是自私的、短视近利的、嫉妒的、猜忌的,无法在可能吃亏的前提下先放下一些好处」。

我看到这个学生还是有些疑惑,于是我又举了一些很实际的例子跟他说:如果你看到与你一同竞争某个热门职缺的人都走旁门左道去关说送礼,你会不会坚持不走后门?相信很多人的答案可能会是:没有人要扫我为何要当冤大头?识时务者为俊杰,先卡到位置再说!

就是这种相互猜忌与随时想偷跑的「不信任」与「自私之心」,让人们不断身陷不适的泥沼而无法自拔:大家都觉得升学压力大得喘不过气,但却很少老师或家长敢让学生放慢脚步学习,或坚持上音乐课或体育课;大家都抱怨每天晚上无法回家与家人共进晚餐,但却很少公司老板敢让员工不用加班,因为他们怕研发进度慢了会失去客户;大家都担心军备竞赛可能毁灭地球,但世界各国却又无不处心积虑希望私藏核子武器……

多数人都经常抱怨这个社会或世界的外在「结构」在箝制自己的身心灵发展,但问题是这些「结构」是怎么形成的呢?不是人类各类「行动」的结果吗?当我们在批评外在社会结构对自己的狭制时,自己是否愿意率先放下自私之心,放弃一些本来就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或是愿意为了做「该做的事」,而牺牲自己某些好处?

我能最到这样的理想吗?坦白说,要靠自己真的很难。但有几个想法与经验或许可以跟大家分享。记得在念硕士班的时候,研究生宿舍的浴室真的很脏,脏到我不敢用,当下的我也怀疑自己是否该主动清洗这个地方?为什么我要当冤大头让其他同学坐享其成?打扫浴室是我「不想做的事」,但考虑再三后,我认为这是「上帝认为我该做的事」,我知道「上帝都在看,他一切都知道!」于是我还是拿起刷子,将浴室彻底洗刷了一番。事实上,之后我也发现,其实享受这个好处的也是我,因为我可以有干净的浴室洗澡。

换言之,我觉得唯有从自己做起,「做上帝认为该做的事」而非只是「自己想做的事」,才可能逐步翻转人类因为「不信任」与「自私之心」所产生的恶质社会或世界结构。生活在这样的环境底下,或许能影响的人不多,甚至也无法完全跳脱结构的挟制;但是在一定程度上,我们还是可以在小范围的日常生活中享受上帝造人时希望「人」过的生活,而不是身陷过度竞争、彼此猜忌、相互排挤的泥沼中,却只能消极地抱怨社会结构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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