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

【作者:潘慕蓉网路作家Ⅰ 2010.09.12


人会分你我,是为了寻求安全感,抑或是极度不安全感的作祟?!

前些时候,公司里的营运长问我说,一个理级主管,怎么能每天受得了和大家一起搭公车上下班,或是一起去挤捷运?!营运长说,自己从理级辈开始,就都过着开车上下班的生活了;那时我心想,所以呢?!你从理级主管开始,就选择了放弃大众运输交通工具,现在身为营运长,虽然收入丰厚,但一旦离开了轿车,就如同自断手脚,行动不便,如此这般,是提升还是坠落?!

纽约念书期间,那是一个一两年前外来居民已经超过 2/3 的城市,不论念书的学生、移民的住户或是基督教会等,常也会看到同样民族,或是同样国家的一群群聚集一处,分小组课堂报告时,台湾学生找台湾学生,来自台湾的人手不够,找其他亚裔学生,移民区一落落各有各的集散特色,有中国城、有小义大利、有小日本、有韩国城、有犹太街等等,台湾朋友来纽约实习外交,向往城市里历史悠远的教堂,硬生生的去参加小组,小组全是母语英文的聚会人士,当他是空气,他只有厚着脸皮不断发问,以引起大家的注意。

如此看来,一如纽约等的国际化城市,人在里头是能更加的彼此融合,或是更加的区分你我呢?!跟自己熟悉的人聚在一块,是因为寻找安全感,或是因为只身在外感受到的极度不安全感呢?!

我当时居住在皇后区北的法拉盛,在恩光教会聚会,是借着韩国的教会,他们聚会在早上,我们便安排在晚上,教会每晚聚会完,都会准备丰盛的爱宴,也是和韩国教会借的厨房和锅碗瓢盆,有时因为清洗方式,两造也会有些许争执。

当时教会里是大中华的聚会,来自各地的华人都有,也有不同的口音。在主日聚会里面,每一次牧师询问代祷事项时,大家齐声祷告间,不会区分你我;大家在一起相处,有台湾夫妻辅导内地的男女青年小组,把这群不到二十的青涩男女生,当成自己小孩般牧养,牧师自己是来自台湾的移民,常常往台湾或内地去传福音,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已经长期居住台湾,在空中英语里面服事,另一个每年一次来台湾彰化带英语营,目标在内地的偏远地区传福音。

在福音的里头,看到了难能可贵的不分你我,我拉着你一起,你跟着我一块,你有需要,把我当成你来帮忙,我有困难,你把我的需要当成自己的来代祷。

再次感受到你和我,是在来到内地广东东莞,来到这里工作的家人们,婆婆其实原本就是在广东广州出生,说的是一口广东话,但口音各地皆有不同,东莞话不好听懂,东莞人不易相处,不可能和本地人一起搭公车,车上人再少,重要的东西也一定会不翼而飞;阿姨公司里的人,她认同的只有一个助理主管是内地籍,她对其他人的评价一律是是非制造机、没有忠诚度、满口编造的谎话。

人与人,你和我,真的很奇妙,终究都有许多相同和相异的地方,即便都源自于一处,还是会因为文化、环境、背景或所遭遇的事情变化万千;内地人就真的和我们很不相同吗?! 住在这里,看着这里人、事、物所展现的风情,我会说是的,真的有很多不同,但是,我也会说,住在这里和在地人一起生活相处的我们,才能也才真的可以这么说,而且,一旦在生活中有了交集和互动,有了关心和扶持,彼此间的关系就会多多少少得发生变化,变得不再明显的区分你我,即便有不同,也会带着一份关心和理解去看待。

在我们居住的花园小区里,外婆每天一定会找最多人聚集,小朋友放学回来的时候下去散步,这四年来,她交到了来自台湾的朋友、来自四川的朋友、甚至语言根本不通,来自印度的朋友;在她遇到一次意外摔伤时,是她在这里东莞的干儿子想的办法,替她寻找医生、往返照顾,在这些交会里,我的家人还是会说在地人不爱去饭店吃东西,在地人开车习惯很不好,在地人在餐厅用餐也不管你的大剌剌就会抽起菸来,在地人等等等等、如何如何的,可是她们当这些在地朋友却是无比难得的朋友,甚至是异乡过年时相伴的家人,这些时刻,已经没有了明显的你和我。

某一天,我和婆婆在家装黏纸箱,拿起胶纸封箱,我俩都觉得胶纸做得好薄,不如台湾买过的某种胶纸好使,比较厚,可以直接撕断,不需要剪刀。我们同声开口说,大陆这甚么胶纸,真薄真难用,在家里帮忙家务的在地阿姨马上接口,不是吧?! 这明明是你们家人从台湾带来的,我和婆婆拿起来一看,本来还想说会看到个 Made in China,结果却看到包装上面写的是 Made in Taiwan,不禁莞尔;帮忙的阿姨跟着说,别甚么都说是大陆做的啊!

结果胶纸其实不一定要分来自台湾或大陆,好用就好,人也不一定要分来自台湾或大陆甚或来自其他的哪里,相处交会了就有了故事,就有了你和我一起拥有的我们的故事,就也没有必要再去区分你和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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