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与社会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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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小卡片的神奇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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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暑假期间是当老师最开心的时光,因为可以不用上课,有更多完整的时间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但对我来说,暑假跟平时上课日似乎没有太多差异,因为我有兼任学校谘商中心的行政职,还是得跟平常一样到学校「上班」。

就在暑假即将结束,心里还有点抱怨没有一般老师的假期的时候,前几天我在信箱里看到一个学生寄来一张卡片。这个学生并非我指导的研究生,也不是我们研究所的,而是别的系大学部的毕业生。在学期间,因为他有来我们谘商中心当工读生,所以才跟他有些互动。但是坦白说,因为我一边要承担研究所的教学和研究工作,同时要又兼任行政职务,所以对这个学生印象并不深刻。

直到大约四月份左右,为了帮他媒合教育部优质就业人才的计画(也就是教育部出钱让近三年内毕业的校友到民间单位工作),才跟他有比较多互动。由于我比较熟悉的场域是社区大学,所以就问了这个学生毕业后希望的工作地点在哪里,之后再根据他所指示的县市别,寻觅可能前往工作的社区大学。

整个媒合的过程并不顺利,因为对方(也就是社区大学)并没有意愿要增添这样的人力,经过我几次打电话去询问、劝说,他们还是没有意愿。也因为这样,这个学生并没有顺利到社区大学工作,而是到一个企业服务。也因为这样,我一直觉得有点可惜,没有帮上这个同学的忙。

但是当我打开这个同学寄来的卡片时,却看到一段话是这样写的:「看到老师这么积极帮我找工作,原本觉得没什么能力的我,反倒被大大地被鼓励到了,觉得自己很被肯定。」看到这段话,我的眼泪差点流了下来,因为正如我前面提到过的,其实我跟这个同学互动不多,当初只是觉得如果可以透过我打一通电话,让他参与教育部这项人力就业方案,不也很好的事吗?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却对学生的自信心有如此大的增进效果。

也因为这次的经验,让我更深切地体会到举凡「鼓励」、「关心」、「协助」……等等,在师长眼中看来可能只是极其微小的动作,在学生眼中,却可能发挥极大的正向功能。或许也应该反过来说,正是因为有这个学生寄给我这张看似不起眼的小卡片,激发了我身处不合理社会结构下,依然有能够坚持一些价值信念的勇气。也就是说,我发现虽然渺小的我不可能改变这个社会、国家、世界里某些我不喜欢的风气,但是在同事间、师生间、朋友间……等等小的团体或场域里,我还是拥有相对的自主性去营造自己喜欢的人际关系和生活方式。

昨天一个我指导过的毕业生写e-mail给我,跟我聊到他对工作场域中领导者的一些无力感。看到他所遭遇到的困境,坦白说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因为我自己也经常身陷在类似的情境中。直到来回看了三次后,我才开始沈淀出一些自己的感受,并以具体的文字给他回馈。我告诉我的学生,面对他这种处境,坦白说我也会很生气!怎么办呢?多和朋友联络、吐吐苦水,勉励自己「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并确定现在也在这条路上」才是最重要。

我总相信,当有一天我们回头一看,如果发现自己留下的点点滴滴多半是真诚的关心、相互扶持的感动与成长,就会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只是当下的我们经常碍于眼界短浅,无法看到超越时间和空间的影响性。正如我和先前那位写卡片给我的学生之间一样,谁会知道只是询问同学的需要,并且打几通电话,甚至这些动作都只是在执行教育部所委托给我们的就业计画而已,竟然可以产生如此大的正向力量。

也因为这样,现在当我想要抱怨整个台湾社会学术界和教育界过于重视外在表象的畸形发展,谘商中心的行政职让我失去寒暑假的自由,甚至压缩到我做研究和升等时间的时候,或许我真的应该将这个学生的小卡片放在案头,好好重新思考「老师的意义」究竟为何?这样,我才可能「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并确定现在也在这条路上」。

写到这儿,我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写一张卡片去谢谢这个学生,因为他的一张小卡片大大激励了我,让原本觉得在社会结构限制下毫无可能性的我,原来还可以做这么多有意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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