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程亦君 2005.06.19

當男人和女人同樣面對愛情時，到底誰比較執著？

自從三年前的「艾蜜莉的異想世界」之後，法國導演尚皮耶居內與原班製作人馬，近年內又拍攝了「未婚妻的漫長等待」一片，於台灣的二月中旬上映，接連看了這兩部尚皮耶居內的作品，發現法國新浪潮電影的精髓重現於他的電影之中，然而他說故事的技巧更勝一籌，在現實人生的黑暗中，他擺脫以往新浪潮電影代表人物楚浮的晦暗風格，為其作品中的人生詮釋增加了明亮、溫暖、幽默的元素與色彩。

「未婚妻的漫長等待」一片仍由「艾蜜莉的異想世界」的女主角奧黛莉朵杜主演，她那慧黠、純真的大眼睛，演活了片中那個不向命運低頭、心中常懷著盼望的馬蒂德。

同樣是描寫女人等候男人的故事，「未婚妻的漫長等待」比美國片「冷山」的拍攝手法更為細膩，劇情也更為精彩、豐富。「未婚妻的漫長等待」此片電影故事的敘述是由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的1917年，五個法國軍人死刑犯的故事開始，他們各有不同的生活背景和從軍的原因，卻因為在戰爭中，同樣發現戰爭的無情和殘酷，企圖以自殘脫離戰爭，沒想到皆被判處死刑。在被押往布沙文戰區時，在一個下著風雪的黑夜，德、法兩軍展開猛烈的攻擊行動，為了減輕處理這五個死刑犯的負擔，法軍的指揮官竟下令丟棄這五個死刑犯在一處名為「賓果•黃昏」戰壕的警戒區中，任其在兩軍的猛烈交火中自生自滅。

「賓果•黃昏」的戰壕之謎

這五個死刑犯在慘烈的烽火中，會有生還者嗎？在大戰結束後的一年，透過女主角馬蒂德追索五名死刑犯中其未婚夫馬涅克的生死之謎，這五個男人的故事和命運緊密地交織在一起，從而又牽引出他們背後等候這些男人的幾個女人的故事。

從小就失去雙親並且跛腳的馬蒂德，在小時候就遇見大她一歲、勇敢的馬涅克，他一路呵護著她，使馬蒂德失去雙親的苦痛在青梅竹馬的愛情中得著補償。馬涅克將滿二十歲的那年，戰爭爆發，馬蒂德目送愛人遠行，跛腳的她奮力追趕到徵兵的馬車即將離去的轉彎處，她相信只要再看到愛人的最後蹤影，他一定就會平安回來。

因為內心如此堅強的信念，十九歲的馬蒂德在大戰後接獲未婚夫馬涅克為國捐驅的噩耗，她拒絕接受這個信息，她深信：如果馬涅克的生命已經消逝，她一定會有預感，她的直覺就是支撐她的最後一線希望，使她沒有沮喪灰心，她的終極想法是：即便這希望沒有將愛人帶回，她仍然會一直守候下去。

一名曾押解五名死刑犯的退休的中士把一個裝著關於馬涅克生死之謎資料的箱子交給瑪蒂德，箱子中有五個人的遺物，僅管所有的消息都證明了馬涅克凶多吉少，不過，天生樂觀的馬蒂德卻在勇氣、毅力與想像力的驅使下，慢慢地匯整任何跟馬涅克有關的線索，希望能還原發生在「黃昏•賓果」戰壕中的真相。

馬蒂德追索未婚夫下落的過程，如同剝洋蔥般，一層層地撥開另四個死刑犯的遭遇，找到一個人的下落就能追索到另一人，過程中充滿了偵探片的懸疑性，也重現了「艾密莉的異想世界」一片中，導演對人群之社會關係的看法：人們的生活與命運是互相緊密牽聯著，在真實的人生際遇中，一同承擔生活的苦與樂，沒有一個人可以是孤島。

五個男人的「反戰」，突顯出戰爭的荒謬性，他們選擇自殘以脫離戰場，卻因之被判死刑，他們的生命在戰爭的殘酷中顯得如此脆弱；然而作為對比的是他們背後的女人們，在等候愛人回家的過程中，卻顯得無比堅強、卓絕。

等候愛人的女人們

女主角馬蒂德的堅強與盼望，不甘於命運的擺佈，她一直不能接受父母親的早逝，這成為她護衛愛人生命的決心，儘管愛人的生存機會如此渺茫，哪怕只有一丁點的希望，她仍鍥而不捨的追尋與等候，每當她吹起法國號，象徵著她的悲傷，法國號的樂聲，也宛如等候愛人復歸的油船汽笛聲，表達著她不絕望的信心。

五個死刑犯中西希嘉人安治的女友天娜，原是個妓女，然而當她知道愛人的死亡是因為戰爭中人為的不公義與惡心時，她的行動強烈地表達出女人對愛情的堅持與果決，她選擇復仇，以表達對心愛之人的護衛。最後她上了斷頭臺，對愛情的執著，可謂最慘烈的一位。

埃勞蒂是五個死刑中巴斯托好友葛得的妻子，她和葛得共有五個孩子，軍隊規定若有六個孩子就可除役，葛得為了脫離戰爭重返妻子懷抱，竟央求妻子與好友巴斯托同房（葛得此時已不能生育），以生第六個孩子使他可以除役，埃勞蒂為成全丈夫，所承受的心靈與情感割裂之苦，難以磨滅。

另外，尚有一個電影中描述不多的女性等候男人的角色，是士兵得羅謝的母親，在電影的最後終於追索出「賓果•黃昏」戰壕中的真相，五死刑犯中唯一逃過戰火摧殘的一名倖存者，他為挽救重傷的馬涅克的生命，使馬涅克頂替在激戰中死去的士兵得羅謝之名而得以逃出戰區，得羅謝的母親在等候愛子歸鄉未果的情境下，竟接納了明知不是自己兒子的馬涅克，當作自己的兒子般照料他。

相較於戰爭中男人們的殘忍，女人們的愛是這樣厚實和堅毅。她們能將內心的苦痛化為生活下去的力量。

男人和女人誰比較像上帝？

當我和外子一同看完此片，他突發驚人之語：「妳覺得男人和女人，誰比較像上帝？」不待我回答，他馬上接著說：「我覺得女人比較像上帝，因為聖經中的上帝就像女人一樣，一直在等候並主動尋找人的回轉。」

外子的話不禁令我莞爾一笑，同時想到有幾部電影也都是在描述女人等候或尋找男人的故事，如電影「冷山」裡由妮可基嫚飾演的艾達等候英曼回家；還有我很喜愛的電視影集「清秀佳人」裡的安•雪莉，親赴戰場尋找失蹤的丈夫。再想到中國的民間故事也有同樣的主題，如：孟姜女哭倒萬里長城、王寶釧在寒窯等候薛平貴十八年…（從這裡還可探討：到底西方和東方的女人，她們的等待有何不同？西方女人較主動外出尋找？東方女人多在家裡被動地等候嗎？）。還有，在真實生活中，我自己的父親因為戰亂的緣故來到台灣，不久就娶了我媽，而他留在中國大陸的未婚妻卻癡癡地等候他十二年才改嫁，我常推想那等候的滋味，會是何等苦澀！

我還想到：以大多數家庭來說，若女人早死，男人大多數無法父兼母職，而必須再續弦；而若男人早死，女人大多可母兼父職，獨力將孩子撫養長大（我婆婆就是一例，她獨立撫養五個子女長大），從這些角度看，女人果真在情感和內心的力量上，比男人剛強許多。然而這不也就是起初上帝創造男人和女人時，所賦予女性的恩賜！根據聖經創世紀第二章18節：「耶和華說那人（男人）獨居不好，我要為他造一個配偶幫助他。」，此句經文中的「幫助」，舊約聖經通常都是用於形容上帝對人類的護衛和幫助，可見上帝本來就賦予女人有相當強的能力來幫助男人，使兩個人相輔相佐，有足夠能力可以管理上帝所創造的生物。

導演尚皮耶居內在籌畫拍攝「未婚妻的漫長等待」時，他從閱讀原著中，被女主角馬蒂德特殊的慧黠氣質給深深地吸引住，她那種不向命運低頭的勇敢氣質

，成為他心中「完美女性」的象徵。他差一點認為自己這一生找不到合適的女演員來擔任這個角色。可見得許多男人的心目中是非常欣賞有內涵、可柔、可剛的女性，女性朋友們可要對自己有自信心。女人可以成為男人的幫助，也在於自我的內涵與智慧，懂得如何成為男人們可隨時依靠的膀臂，以及他們可以歇息的港灣。

「未婚妻的漫長等待」此片中的五個死刑犯，在戰亂中大多渴望回家，如馬涅克在戰火中，不顧烽火猛烈，不停地在樹上刻「MMM」(「我愛瑪蒂德」的意思)，表達他對她的深刻思念。女性對愛情的堅持與對愛人的護衛，從某個角度而言，真有如上帝對世人的愛，而那種「愛」就是一種「家」的感覺，是溫暖也是安全感的所在，會使人渴望「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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