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顧美芬 2019.04.14

「我飛到多倫多了!」
「我到東京了!」孩子經過十幾小時從北美回台，在每個機場捎來消息。
「我又登機了，再過四小時見!」

每年我都會有幾天要追蹤一整天的航班，看看心愛的孩子現在起飛沒有？飛到哪兒了？再過多久可以去機場接人了？

拜科技之賜，我們可以看見每個航班的行蹤；拜科技之賜，我也會接到孩子在每個機場的及時消息。如果飛機延誤，我們可以悠閒從容慢點出門接機；若在以前，不是太早到而在機場枯等，就是遲到了也無法通知旅客，害親朋好友找不到人，甚至壞了大事。

你經常早到還是遲到？我因為經常去不同的地方講課或講道，對於從來沒去過的地方或不熟悉的路，幾乎一定會早到。而經常去的地方或熟悉的路，有時候就會遲到，因為扣得太精準，不想浪費早到的時間，反而有時候得不償失。

甚至我發現若不提醒自己，有時竟然上課也會遲到一兩分鐘，就像有人聚會永遠遲到五分鐘，但也有人永遠早到十分鐘安靜預備心。這可能跟我們對不熟悉的人會客氣、對熟的人會怠慢是一樣的道理，因為不用預備了，包括不用看地圖、不需要導航、用最懶散隨便的態度就足能應付。

我也發現路程拉長很有益處，可以慢下來思考禱告；若急衝衝進教室，可能忘東忘西，連本來會講的也講不好。凡事多花點時間預備，悠閒從容地開始，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有人喜歡到最後一刻才開始衝刺，熬夜讀書，我則喜歡早早開始，卻慢慢進行；就像有人擅長短跑，有人能跑馬拉松。有人像兔子，有人像烏龜。對於別人的邀請或要求，我經常提早一週就給必要的資訊，甚至早兩週就預備好了。所以當有人很不認識我而要我優先處理某事，就會踢到鐵板。習慣早交差的人最受不了別人催促，而第一個交考卷得到的欣羨眼光，會讓人享受。

有人可能覺得好作品要到最後一刻才會出現，因為慢工出細活，但就怕有人慢到交不出活兒。我曾花很多年翻譯一本書，覺得自己就像慢慢走的烏龜，有隻兔子永遠比我快。兔子就是永遠不停止的時間，總在我們前面，給我們壓力，給我們截止日期。於是我只好自己規定更早的完成日期，才能從容慢走不心急。

有段名言是發明雷達的瓦特（Watson Watt，1892~1973）說的，「給他們第三好的，讓他們能維持下去；第二好的，經常太慢才來；最好的，永遠不會來。」(註)

最好的發明或作品來到之前，可能需要經過不太好的、次好的、最後才會享受到最好的。而在享受到最好的之前，人需要紀律。紀律就是先痛苦操練，然後才會享受美好成果。例如練了幾百遍的音階練習，等到彈蕭邦，就如行雲流水般順暢；背了幾千個英文單字，等到讀經典小說，就不必一直翻字典。

我經常在校園走路運動，每到一個上坡都有一種掙扎，就是我要選上坡路呢，還是轉個彎走下坡路。有紀律的時候，就選擇走上坡，雖然氣喘吁吁，卻能增強體力享受成就感；選擇走下坡，頓時舒服無比，卻有點因偷懶而產生的挫敗感。

日常生活中的其他例子還有很多，如每天早起，精神就會很好，慢慢享受早餐，從容開始一天的工作，心情也會好。刻意每天記帳，就不容易入不敷出，財務吃緊，生活壓力會減少。

有紀律，經常可以悠閒從容；沒紀律，經常只好遲到壞事。但急驚風通常會有慢郎中的配偶或兒女，有時悠閒有時緊張，生活才不會平淡無奇。

註，“Give them the third-best to go on with; the second-best comes too late, and the best never comes.” Watson Wa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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