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黃建彰 2016.01.03

在逛基督教書房時，有本十分吸引目光的書─《知識的傷痕》，真是奇特的書名，也是中文少見關乎靈修學及靈修學史的書籍。

法國基督徒哲學家保羅．利科（Paul Ricoeur）這樣說：「隱喻是探索真實的認知工具」。若我們不只是將「知識的傷痕」看作唯美的修辭，或許會體會作者在為書命名時的獨到之處。就讓我們以這隱喻作為施力點，探索信仰與知識之間更深入且真實的關係吧！

《知識的傷痕》（The Wound of Knowledge）書名原是取自詩人托馬斯（R. S. Thomas）〈羅傑．培根〉（Roger Bacon）詩中的片語。這是一種將知識比擬作為人的隱喻。但是，我們不能停留在唯美的修辭而作罷，我們更應深入探索這個片語的詩意在激起人心的震驚：「知識」怎麼會有「傷痕」呢？

我們都知道基督信仰有其知識的向度，要熟讀聖經、知曉教會的教義教導等。聖經說：「認識你獨一的真神，並且認識你所差來的耶穌基督，這就是永生」，以及中世紀神學家安瑟倫（Anselm）的名言「信仰尋求理解」，在在表明信仰中知性的層面。但是對於信仰來說，「知識」怎麼會有「傷痕」呢？這是指說：追求知識會讓信仰有傷痕？還是說知識是信仰的傷痕？這樣的話我們又為何要追求信仰的知識呢？

我們或許可以從反面來思考：如果知識就是信仰的全部，那麼信仰會是如何？若以知識代替信仰，若我們信仰的整體可以明確地由知識把握住，那麼信仰就不再是信仰了。因為上帝是無限者，有限的知識不可能涵括上帝的全部。再者，若然知識可以是救贖，那麼我們也就犯了跟異端諾斯底主義一樣的錯誤了！

這樣的話，我們該如何看待信仰與知識之間的關係呢？我想我們應當從「何為信仰」來思考。信仰是全人的回應，它涵蓋了認知、情感與意志的要素；信仰要人付出精力來認知、要人投注情感來經驗，以及要人的意志來委身於其中。這也就是說，信仰是不僅只有知識。雖說信仰總是與知識有關，但它本身不是知識。「信」與「知」之間有所不同，但卻可以相輔相成：我們總得知所「信」為何，這「知」可以幫助豐富和深化我們的信。

書名隱喻所揭露的悖論更是為此書的內容鋪路：「知識的傷痕」須由靈修來彌補與醫治。教會一些特別「認真追求」的信徒，有時會因著強調「知」的面向，而產生了將追求信仰中的知識等同於信仰的全部的盲點。這句隱喻就提醒我們信仰與知識之間悖論的關係，也提醒信仰與知識間的悖論得由靈修來接連。「知識的傷痕」這隱喻引發的思考，或許就是作者Rowan Williams為書命名時匠心獨運之處吧！

◎曾刊載於論壇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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