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與社會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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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友藝術文化培力的「最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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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在臉書上經常可以看到我貼出我和朋友們共同創辦的街友藝術文化培力的協會,正在努力推動的相關方案,大家看到的可能是成功或結果面;但是在我心裡,始終盤旋著諸多困難無法化解,也或許是永遠無法得到解答。

我可以感受得到,來參與各類藝術文化課程學員,並不「很習慣」學習機構的文化,畢竟他們的生活圈裡不是這樣互動的,這就是「階級文化」。當然,不同群體在不同空間裡,所受到的言行舉止期待不盡相同,底層勞工或街友進到一個必須與其它人配合,甚至說話方式都大不相同的環境,一定會感受到「拘謹」甚至「束縛」。

說更白話一點,就是他們在這裡可能「有些放不開」,無法「做自己」。當然,有人可能會問甚麼是「最真的自己」?是順著自己內在情感或欲望率性而為?還是為了某些人生理想可以犧牲自己一些偏好,以便讓更多人能在一個空間裡共同生活?這是教育哲學很核心,卻難有簡單答案的問題。

無論是社區營造或任何教育工作,必然是一種「控制」或「引導」,不可能有無價值立場的行動。所以我也聽過有參加繪畫班的學員跟我說,他只想要畫畫,不喜歡跟別人說自己的故事,或是讓別人知道他曾經流浪過。

回想起先前培訓街友導覽員的那段經驗,印象最深的,就是學員們很難從「對抗生命衝擊才是人生勇氣」的價值觀,重新詮釋自己流浪生涯的意義與價值。或許對真正流浪過的他們來說,街友經驗是他們心中難以在短時間(甚至長時間內)撫平的痛。

特別是在強調效益、文憑、物質享受的社會,沒有消費能力就等於失去了一個人在社會角色,也就無法取得正向的自我認同。也因為這樣,在訪談參與藝術文化培力課程學員的過程中,我幾乎都發現:多數人都希望「跳過流浪經驗」,直接讓大家看見「當下完美的自己」。

這樣的心情很可以理解,我們也不希望回憶自己曾經跌倒,甚至重創的記憶;只要有人提起這件事,心中就會感到不自在,甚至反感。也因為這樣,當我在推動街友藝術文化敘說方案時,最困難的不是美術或音樂技術傳授,而是「溝通人生價值」。

如何讓一個經濟匱乏的人相信,即使物質生活貧困,還是能受到社會大眾尊敬?心靈與自我價值還是可以很飽足?也或許我更該問自己:當我一無所有的時候,是否還能這樣看待自己?我是否該「勉強」街友或底層勞工,進入一個他們不熟悉的社會文化,分享他們的故事?還是這才是他們可以獲得尊重和自信的途徑?這不是任何「個人的問題」,而是一個社會價值觀和文化的問題。

◎ about 徐敏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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