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急澗山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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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教學的混雜:泛靈論的新範式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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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obert J. Priest, Thomas Campbell, and Bradford A. Mullen

摘譯 ▎林奕慧


《聖靈降臨》,安東尼·范戴克(Anthony van Dyck),1618-1620年。 (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西方的宣教士到非基督教社群中宣教時,發現後者的文化中充斥巫術、祕術、占卜、亡靈與各種幽靈,對西方基督教社會而言,這一些十分陌生。向來宣教士斥之為迷信;然而,另一些宣教士開始覺得這一些習俗有可能符合聖經。這些持肯定態度的宣教士認為,阻礙他們認識靈界的,是西方自身的文化背景。宣教工場經驗使他們理解幽靈的存在,也去理解幽靈的活動。如今這「典範轉移」經驗建構出「新」的宣教學教義來理解鬼魔勢力;主流的宣教和佈道機構趨之若鶩,盛況前所未有。

這一群宣教士重新理解靈界,是以宗教經驗為基礎,然後透過當代宗教經驗,以及透過經驗重新解讀聖經。他們對於靈界事件的推斷訴諸當代經驗,而這些所謂的「事實」並無法獨立從聖經推導而得。擁護新典範的人,表面上是回到聖經的超自然主義,來對抗啟蒙時代以後的理性主義和自然主義,其實他們誤解了「西方」,也誤解了泛靈文化。一方面,他們認為啟蒙理性主義塑造了絕大部分西方人的世界觀,卻忽略了神祕浪漫主義、存在主義和「新紀元」(New Age)靈性觀等非聖經的哲學,對西方的廣大影響。另一方面,他們過度相信聖經的靈觀,與各種民俗宗教的靈觀之間,存在著連續性(continuity),卻未能充分了解兩者之間,存在著非連續性(斷裂,discontinuity)。他們也沒有意識到,理念和信仰會塑造人們的靈界經驗,也會塑造人如何詮釋那些經驗。接受某種經驗的合法性並依據它做推斷,往往會不知不覺中把該經驗本身所隱含的泛靈信仰一併接受了。許多宣教士和宣教學者,不經意地採用了牴觸聖經的觀點來建構宣教學理論。他們想避免被理性主義的自然主義吞噬,卻陷入了與神祕主義、泛靈論與巫術融合的漩渦。

雖然已經有人關注這類現象,但他們的警告通常十分籠統。本文嘗試分析當前宣教學文獻中,廣泛傳播的一些特定概念,檢視所謂宣教「新典範」的預設和策略。

宣教學關於鬼魔的「新教義」

本文概述四個在宣教學中關於靈界的新教義,然後聚焦於這些概念的認識論基礎,揭示這些概念屬於泛靈論、巫術類別,而不是聖經的,並以朝向未來反思的進路作結。

教義一:透過與物體的接觸,而受到鬼魔的攻擊

頭一個觀點是:鬼魔的危險影響可藉著與特定物體的接觸來傳遞。Timothy Warner主張巫術可邀請鬼魔賦予某物體能力,使鬼魔與那物體聯結,惡靈以該物體作為與人接觸的媒介並壓制他們。Charles Kraft認為獻給異教的神明之文物,有鬼魔在裡頭,而遊客或駐外軍人常常將從國外帶回這些文物。他也認為在美國,越來越容易接觸到與巫術或新紀元有關的鬼魔事物,惡靈可能會住在某建築物裡,甚至這些惡靈會附在動物和人身上,我們必須時不時宣告上帝的護佑,邀請聖靈驅逐它們。C. Peter Wagner也持有類似看法,認為連售賣給遊客的傳統宗教物件仿製品都有鬼魔附著。若因為接觸到受鬼魔感染的物件或參訪異教(pagan)寺廟,他建議基督徒必須驅除附著在他們身上、或駐留在屋子裡的鬼魔。Ed Murphy也是該教義的擁護者,認為那些畫作、藝術作品甚至奇形怪狀的石頭,都有邪靈附著。不少人認同、接受這些教義,尤其在宣教圈當中。

教義二:透過他人的詛咒,而受到鬼魔的攻擊

正如物質可成為鬼魔傳遞的媒介,語言也被視為撒旦勢力的媒介。Kraft主張,撒旦可賦予詛咒力量,使人承受痛苦或疾病。鬼魔甚至能夠依附在攻擊某人的詛咒上,持續地影響其後代。他舉例說,一位皈依基督教的猶太裔領袖曾向他描述,猶太人因耶穌被釘十架時所招致的詛咒,使猶太家族與(一個)鬼魔掛鉤,而他自己則因從詛咒中得到釋放而重獲新生。除此之外,他們曾幫助一位殘障女子。歷代祖先裡,該家族成員中有殘障女子的,就有七代。在詛咒被擊破之後,她不再為鬼魔所困,生下一個健康女嬰。Murphy認為,奉行撒旦儀式者可對人下詛咒,使之患上醫生無法醫治的怪病,惟有破除詛咒人才有可能痊癒。有些基督徒領袖因為被下了詛咒而犯罪,被迫離開事奉崗位。他主張基督徒需要學習為屬靈爭戰禱告,以破除鬼魔的詛咒。另有許多學者警告基督徒,詛咒頗具危險,不可掉以輕心。

教義三:透過家族遺傳,而受到鬼魔的攻擊

鬼魔可透過家族遺傳傳遞下去,可能是透過家族詛咒,也可能自然地發生。Warner提出,祖宗的罪惡或祕術,賦予鬼魔特別的權力攻擊其後代。Kraft認為,若父母將孩子獻給神靈,向靈界尋求助孕,或涉及任何異教儀式(例如:算命),常會使孩子在受孕時就被鬼魔附著。他宣稱,「鬼魔可透過遺傳繼承」是普世法則之一,而這世代相傳的邪靈可導致疾病和情緒問題,即使無法證實這種遺傳的邪靈存在,但我們經常覺得需要去除血緣中的詛咒和對邪靈的委身,才能解決撒旦的影響。他以一位女子的經歷為例:她與她的祖母、母親幾乎在同樣的歲數進行子宮切除手術;他因此認為,這提醒我們應該尋找遺傳性邪靈的存在。Neil Anderson建議,有意領養孩子的父母,必須在孩子出生的時刻,在現場將這孩子獻給上帝,以確立監護權,並否決鬼魔的影響。

教義四:因為地理位置,而受到鬼魔的攻擊

「區域邪靈」(territorial spirits)的概念,是指特定邪靈(尤其是高級別的邪靈)在某個地理範圍內施展其力量。這類區域特別容易受到鬼魔力量的控制;這說明為何特定區域強力抵抗福音。因此,宣教策略必須聚焦在清除這類區域邪靈,或束縛其能力的屬靈爭戰。此教義的擁護者經常引用以下故事作為理據:「有位宣教士在一個市鎮中發福音單張。那市鎮的主要街道剛好位於巴西和烏拉圭的邊界上。當他在烏拉圭那裡發單張時,人們大半拒絕,但穿過主要街道到巴西那一邊時,人們願意接受,並表現出感興趣的樣子。同樣一群人,在烏拉圭那一邊時抗拒,但在巴西這邊卻不會。由此可見,在烏拉圭地區的邪靈強烈地運作,而巴西地區的邪靈則被『捆綁』。因此,我們只需要使人們穿過街道,讓他們處在比較容易接受福音的那個地區。」

Warner是第一個提倡此觀點的宣教學家。他認為撒旦委派特定的鬼魔在世界各地駐留。Kraft主張,高級別的邪靈可對地域、建築、民族等施加「力場」(force-field)影響,以對抗上帝。以耶穌基督之名清除惡靈,使撒旦的力場失效,歸主的人數會大幅提升,教會增長也會更顯著。Wagner同樣認為,一旦我們學會如何藉著上帝的權能,破除撒旦對不同地區的控制,就能立即翻轉人們對福音的抵抗。許多從事宣教工作者都認同類似的教義,強調「繪製撒旦在世界各區部署的地圖」(屬靈地圖)之重要性。(待續)

本專欄與《校園出版社《書饗》校園雜誌》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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